,双手扶住男人瘦削的面颊,“齐聿。”
男人被她扳着仍是目光低垂,半点不肯看她,一个劲挣着要往外走。穆遥死死攥住,两个各自较劲。男人毕竟虚弱,凭一口气撑着,渐渐无力,膝上一沉便往下坠,因为双手都被穆遥攥住,几乎就是一个跪坐的姿势,跌倒在穆遥膝前——耷拉着脑袋,下巴沉甸甸地勾在心口。
穆遥松开握住他的手,男人两臂便坠下来,垂在身侧,身体直往前扑。穆遥一只手搭在男人肩上,另一手摸索着托起男人尖削的下颔。男人虚睁着眼,眼睫低垂,不论穆遥怎样扳弄,一个劲地低头避着她。
穆遥意气上头,索性完全不扶,一只手托住下巴,另一只手握住男人细瘦的脖颈,堪堪稳住不倒——略微一低头,火热的一双唇碾在男人冰冷的一双唇上,用力地压着他,碾着他。
久久,男人目中终于生出一点微光,微光接连颤动,化作雪原焰火,在他僵硬到极致的灵魂中生出一把火,被绝望束缚的嗓音终于解禁,艰难地挤出来两个字,那声音难听至极,如同坏了的机轴,“穆……遥……”
穆遥柔和地贴着他,含混地应一声,“是我。”
等男人终于躺在枕上时,已经足足半个时辰过去。男人冰冷僵硬的身体被褥中热意一熏,终于重获生机,便无可遏制地开始发抖,片时抖如筛糠,齿列撞击,格格作响。
穆遥抱着他,温热的指尖从脖颈往脊背,一下一下缓缓捋过,忽一时叹一口气,“傻子。”
男人听若未闻,死死攀着她,叫一声,“穆遥。”这半个时辰工夫,除了她的名字,他没有说出任何一个旁的字,如同失语。
穆遥低头,黑暗中柔和地亲吻男人冰冷的前额,发抖的眼睫,和不受控制一直哆嗦的下颔,“我在,别怕。”
男人大睁着一双眼,乱七八糟叫着她的名字,久久声气渐弱,终归安静。穆遥低头,终于睡着了。指尖理顺男人颊边乱发,双唇往他眉间轻轻一触。
韩廷等到日上中天仍不见监军出来,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好该央了穆秋芳入内回禀,一时出来,“监军呢?”
“你这是第三回 求人进去了。穆王烦得受不了,让你快些滚。”穆秋芳回头看一眼,“监军……今日不用指望了。”
韩廷一惊,“说好了今日同丘林氏议降,萧咏三过午就要去请——”
“改作明日。”
二人回头,门帘掀处,穆遥立在那里,两个人一齐施礼。
穆遥向外叫一声,“胡剑雄来。”
胡剑雄应声入内。穆遥道,“拿我的帖子去寻丘林海,说我有事寻他,请他过午便至飞羽卫等我。”又转向韩廷,“回去跟萧咏三说,丘林氏三兄妹到齐才许去请监军,绝不许给丘林清一个人体面。”
“丘林海不在,如何到得齐?”胡剑雄一语出口,被一屋子人盯住,终于明白过来——要的就是到不齐。“如此应当约在何时?”
余效文自内出来,“至少到明日晚间。”
韩廷便看穆遥。
穆遥道,“听效文先生安排。今日丘林氏人齐不了,告诉萧咏三,就说监军的意思,改作明晚。”正要再嘱咐,耳听内室响动声,匆匆道“都快走”,拧身入内。
余效文站着等了会儿才鼓足勇气跟上,进门便见男人半边身子抬起,绷得笔直,双臂死死地抱着穆遥,濒死的藤一样缠住她,一双无神的眼大大睁着,瞳孔中除了眼前人,什么都没有。
穆遥侧身坐在榻边,一下一下抚着男人薄而利的脊背,口中道,“别怕,我在。”往火膛边抬一抬下巴。
余效文便把炉子上吊着的奶锅取下来,倾出一盏,捧到近前。穆遥一只手抱着男人,另一手舀一匙热羊奶,喂到男人唇边,“张口。”
男人只是看着她便百依百顺,片时喝下一盏热奶,又复困顿。穆遥掩住他双目,“睡一会儿。”
等他抵不过倦意睡死过去。穆遥才将他移回榻上,转向余效文,“齐聿这症状,明日真能好?”
“今日晚间便能好。”余效文木着脸,“这是短时刺激过度导致的失心疯,以致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正常言语。穆王即便不哄着,晚间也能恢复。”
穆遥怔住。
“只是穆王不哄着,监军醒来说不定不如不醒。”往外看一眼,“他突然这样,是不是跟你昨夜带回来那个有关?”
第48章 打算 你怎么能是惯例
“昨日的事我听韩廷说了。”余效文道, “丘林清毕竟不一样,监军这么一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想避着你岂非再寻常不过?听闻昨日你一走, 监军只坐了一盏茶工夫, 人都是萧咏三背着回去的。”
回去便赶来这里。穆遥不高兴道, “齐聿来了你们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你屋子里有个暖床的, 谁敢带他进来?百般劝着才肯在外等你——谁料还是叫他二人碰个正着。”
枕上的人又辗转起来,穆遥按住男人薄薄的肩膀, 男人倏忽睁眼,惊慌地望着她。穆遥道,“是我, 穆遥。”话音方落臂间便是一紧,已被男人死死抱住。他攀住她,奋力将身体完全支起来,乌黑的长发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