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筷搅和着鸡蛋液,筷头摩擦过瓷盆的底部,一下下的碰撞,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液体翻搅的细微声响,声音里藏着点粘稠感。
搅和了一两分钟后,曾忆昔把一碗东西推她眼前。手还按在碗沿外,没有松开。
江月稠去看蛋液的时候,也顺势看见他的手。
她不着痕迹的将目光错开,只盯着这浮着一层细密泡沫的蛋液夸道:“打的不错。”
头顶,落下一声轻低的笑。
她不看,都能想到曾忆昔脸上那春风得意的神情。想到他刚刚存心逗弄的话,她有几分阴阳怪气地道:“看你这,没少打蛋啊?”
第44章 你敢开,我就敢坐。
江月稠说话的声音温和轻盈, 比从窗沿里钻来的细风还轻缓,比这时节的温度也更暖和一些。仰着脸看他时,那一双眸子干净如水洗, 哪里能看得出来一丁半点的祸心。
再加上,她以前还是个好学生。
曾忆昔愣了愣, 手扣在瓷碗上先紧了紧,又松开。松开后, 他又无意识地抬手, 去摸自己那笔挺的鼻梁, 到底是没绷住, 乐的一笑, 不自觉地舔了下犬牙的牙尖。
片刻功夫,他做了好几个小动作, 还捏了捏右耳的耳根。那里发烫,像是被突然窜出的火舌舔了一下。
把他捉弄成这样的人, 还在一旁没事人一样的忙活。
真是风水轮流转,刚刚是他招惹的人, 这么快就被反将一军。
江月稠长发被根发圈松松挽着, 穿着件浅紫色套头毛衣,衣衫宽松,显得她整个人有些单薄。胸口处还绣着只小狐狸, 盘着身子在打瞌睡, 一只眼睁着, 一只眼合着,透着点狡黠。那裹在直筒牛仔裤里的两条腿又长又直,细直的腿形完全被勾勒出来。曾忆昔用眼角余光一瞄,有点意外, 她臀部还挺翘。
这么看着,他又想把人扯过来。
但到底还是把持住了,生怕人家把他当变态,明年不敢来就不好了。
他抬起手,五指虚握成拳,凑唇,清咳了一声,把那点蠢蠢欲动的东西赶远了些。
江月稠这话是别有用心的,但身后那人却不接招,突然纯情起来,像是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以为事情就这么翻过去时,曾忆昔忽然开了口,有几分炫耀之嫌地来了句:“二狗吃的蛋炒饭里的蛋,都是我一个一个打的。”
二狗?
江月稠有些意外,“你养了两只狗?”
“我妹。”曾忆昔语气淡淡地回道。
“……”哪有人这么喊妹妹的!
江月稠想到上次的通话,忍不住质疑:“不是用老干妈酱炒的吗?”
“我给她加了鸡蛋、肉丝、火腿肠和一堆菜叶子。”说道这个,曾忆昔有些不爽,“肉丝也是我切的,菜叶子也是我洗的,她就记得个破酱和一嘴的泡。”
那时曾如初的父母去世不久,小姑娘被接来他们家住。家里本来是请了个阿姨,做饭这事轮不到他来。小姑娘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不爱说话,阿姨开始问她吃什么,她也不说话,吃饭也不像个吃的。阿姨见她这样,可能觉得给她吃什么都无所谓,干脆把每天给她的牛奶营养品都换了,拿去给她自己的孙子用,曾如初也不知道。还是沈邻溪那天抽空去接她放学,发现她书包侧兜的牛奶和家里的不一样,一问之后知道情况,回来找阿姨谈过话,但没多久发现那阿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所以把人辞退了,可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接替。
当时沈邻溪和曾繁清工作都很忙。曾忆昔那时也才上个初中,自己回来没饭吃就算了,还得操心家里的小孩吃啥。也不是不搞东西给她吃,在曾如初没来之前,他压根用不着进厨房。饭菜做的自己都吃不下去,搞半天就炒饭味道不错,他勉强能吃下去,再加个酱拌一下,那就更不错了。
江月稠想到十四五岁的他,拎着个锅铲在锅里翻来翻去时,不禁笑出声。
引得曾忆昔白她一眼。
这个早晨,她和曾忆昔边做早饭边说着自己的事。
吃完了,碗筷一推,又接着说道。
从他们还没遇见的那时候说起,或者更早,从他们没出生时的事开始说。
如果不是江月稠下午就要离开这里,曾忆昔觉得他能从宇宙大爆炸的时候跟她掰扯。
江月稠靠墙站着,今天的太阳不错,她站的位置刚好被暖光所覆。
人间暖洋洋的,她也暖洋洋的。她手里捧着个杯子,里面装着热水,捂着手也很暖。
还很好心地跟曾忆昔嘱咐,话里话外都有几分老人家的神态:“冬天喝点热水对身体好。”
也不知道曾忆昔会不会听。
曾忆昔站她对面,背靠着栏杆,两条手臂向后曲着,懒懒地搭在铁栏杆上。
眼睛看着她,嘴里说的是他们老曾家的事。
曾忆昔说他爷爷以前开过船,不过他自己倒是没见到他们老曾家的那艘船。在他没出生之前,这船就沉了。就是曾繁清第一次登上船准备大展身手的那一刻,就注定这是他人生一次独一无二经历。从那以后,他爷爷就觉得曾繁清跟水八字相克,所以当时当他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