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
“……”
曾忆昔眸光一暗,注意到他腕正戴着一只黑色的机械手表。
他三两下把这东西摘下,塞进裤袋,转而去拿桌上的水杯,递她手边,“喝吧。”
江月稠这回倒是没躲,但碰了碰杯子后,手又缩了回去。
“烫。”她说。
曾忆昔直起身,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瓶冰水,给她兑了点,好调和一下温度。
江月稠伸手,试探着去摸杯子。
曾忆昔看她手都是颤颤的,都怕她拿不稳,手没敢离杯身太远。
江月稠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将一杯水喝完了,她仰着头看他:“还要。”
曾忆昔笑了声,给她冷热对半的弄了一杯温水过来。
江月稠又喝了一杯,喝完打了一个饱嗝,把空杯子往他手里塞。
曾忆昔被她逗笑了,他摸了下眉骨:“江月稠,我现在把你这样子录下来,明天再给你看,你会不会被自己丑哭?”
江月稠抬起脸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
看的他嗓子没由来的一干。
也不知听没听懂,她还摇了摇头。
曾忆昔将空杯放在一边,敛去了那丝异样,问了句:“现在怎么样了?”
江月稠打了个哈欠。
曾忆昔问:“困了?”
江月稠两手抱膝,点头。
曾忆昔放缓了语气:“那就睡。”
江月稠“嗯”了声,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连呼吸都均匀了起来。
曾忆昔站一边看了她几秒,转而将窗户关上,将空调打开,又将屋里的灯关的只剩一盏小吊灯,调好了柔光。
视线一下昏淡起来。
一抬眼,看到她旁边的空位。他走过去,默了许久,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
然后,又鬼使神差地往她那边靠近。
屋里很安静。
安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曾忆昔低着颈,语气很轻,还有几分艰涩:“江月稠,你可以——”
“靠我肩上。”
江月稠像是睡熟了,没什么反应。
曾忆昔慢慢抬起手,绕过她后颈,轻轻搭在她的发上,将她的头往自己这边轻轻地带了带,直到完全搭靠在他肩上。
他才松开手。
像是那年。
在那辆开在初秋的在大巴里,她也是这样昏昏恹恹地睡熟了,脑袋就这样磕在他肩上。
他身子一下绷紧,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过了一会儿,曾忆昔微侧过脸,视线从她脸上慢慢划过,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声音极低地说:“你不跟李志说,说你喜欢过我吗?”
“那为什么你,要把信交给老师?”他自嘲的笑了笑,“你自己跟我说不就得了,我还能跟章启明一样,死皮赖脸地缠着你?”
在你心里,我应该就和章启明一样吧。
那样的一个,没了父母就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垃圾玩意儿。
两三秒后,像是听到一句哼哼,他开口问了句:“要什么?”
凑近了些,才听到,她说的好像是“没有。”
“嗯?”他问了声,“没有什么。”
“打小报告。”
“…………”
没有打小报告。
曾忆昔觉得背脊一凉。
是的,江月稠不会打小报告。
他有次上课玩手机被记了名字,老师课后找他要没收手机。他回来故意逗江月稠,问了句:“是不是你跟老师打小报告的?”
江月稠白了他一眼,“我没打小报告。”
“你咬嘴干什么?”曾忆昔一低眸,看着她咬着唇,咬得很紧。
他拿手碰了一下,指腹有血丝,竟然都咬出血了。
“别咬了……梦到什么了这么咬?”他无奈,伸手捏住她脸颊两侧,硬是要她唇瓣分离了些。
孟澄澄在她的宿舍床上,把她的枕头、她的被子、她的床垫全掀开,从床上给她扯了下来,将她的衣柜、她的抽屉全都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
孟澄澄还带着几个其他班的女生把她拦在一边,她们一人拽着她一只手臂,不让她动。
自尊心像那些东西一样,被人踩在脚底,反复碾压和践踏。
可她死咬着唇,嘴里一股血腥味,一滴泪都没有流下来。
没一会儿,曾忆昔觉得脖颈有些湿湿的,又低眸一看,发现江月稠睫毛湿了。
茶几上的纸盒离的有些远,他直接拿衣袖给她擦。
“知道了,不是你。”他喉结动的有些快,一下慌了起来,“……别哭了。”
可江月稠的眼泪还是在流。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地,将他的东西一一收起。
他要搬到别的位置。他不要跟小偷坐一起。
她低着头,垂下的发遮住她的脸,也挡住那不知为何而红的眼睛。一滴又一滴的咸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拿着笔的手在颤,落在草稿纸上的字迹歪扭的像条被碾压后的蚯蚓。
她心里好难受,比孟澄澄开她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