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想过要不要支开宁越,割腕或是悬梁。
只要没有到绝境,还有转机可言,她还是想活下去的, 也不想连累别人,萧明稷还舍不得对她下手,那就已经足够了。
郑玉磬见他双颊泛红, 下意识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却被那包裹严实的手掌紧紧抓牢。
萧明稷握住她的手, 笑意中带了几分虚弱,“音音可探得清楚,朕是不是大限将至?”
他的目光里带有往常所没有的平和, 叫郑玉磬的心莫名软了下来,她这个时候已经能轻易挣脱萧明稷的桎梏,但是她瞥了一眼他双臂的固定板,觉得有几分好笑,到底没有动,只是忍俊不禁,道了一声“没有”。
“长信宫的宫人听说皇帝已经杀了一批?”
郑玉磬让人送来了温水和巾帕,她用羹匙喂了一勺糖水给萧明稷,这还是他们自从分手以后第一次这样真心实意地对待他:“我瞧着殿里的人少了好些,所以才问一问旁人。”
她现在不大敢轻易激怒萧明稷,他人在病中,又是因为自己,即便不会对她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但是难保疑心到旁人身上。
“他们本来伺候你不力,就不该再活着,”萧明稷却摇摇头,没有喝那一勺蜜糖,“音音,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不必为了这样一点小事讨好我。”
“我若说只是我一人所为,其实不干他们的事恐怕你也不会相信,只是皇帝若是一定要赶尽杀绝,反而叫我心里难过。”
郑玉磬方才的举动不过是有感而发,见萧明稷这样说,将那一勺蜜水自己喝了,随手放到了一边:“我连弑君都做得出来,你以为我还会讨好你吗?”
“既然这样,就再喂我一口,”萧明稷看着她现在这副模样启唇一笑,轻咳了两声,“音音心软,那就饶了他们的性命,是朕忘记叫人给你补上伺候的奴婢了,回头我训斥万福,叫音音舒心好不好?”
万福心里向着他,当然恨透了郑玉磬,知道长信宫缺少人手,几个月了也不知道给她补上,剩下的那些大约也伺候不好她。
这番话却没有将郑玉磬逗笑,她顿了顿,却将头撇到了一侧,轻声道:“真不知道你病了以后是性子变好了还是变差了。”
“紫宸殿的人都是伺候皇帝的,你为了我训斥他们,叫人心寒,”郑玉磬瞧着榻上的男子精神好了一些,不知道是该嘲笑他还是可怜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皇帝在御榻之侧强迫于我,如今现世报应,都应在了你身上。”
那个时候御榻上躺着的还是上皇,但是他就那样肆无忌惮地沉身进入,破开她那一点柔软,叫她清晰地感受到昔日情郎与继子的伟岸,也羞愤欲死。
他那样不顾一切,她衣衫被丢在榻上,脸面都没了,人却滚落到了柔软奢华的地毯上,还要听他在耳边诘问。
“我与父皇,到底哪个更合娘娘心意?”
那个时候他心里何等畅意,如今可怜也是活该。
“音音,不是这样的,”他咳了几声,急切地握住郑玉磬的手,“阿爷那时候早就过身了,只是你那个时候满心里都是他,我……我心里嫉妒得很,又想叫你交出虎符,所以一时糊涂,就叫宫女扮成上皇气你。”
“宫女?”郑玉磬有几分吃惊,她回忆起那痛苦不堪的一刻,颤声道:“你说那是宫女?”
“音音也知道,我身边养了好些人,自然也会易容之术,”萧明稷已经不大记得到底是吩咐谁去弄这件事,他急切地分辩道:“你放心,她绝对不敢多说一个字,否则朕断然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她都如今这样了,外朝的臣子知道太后与皇帝有私,那么床笫细节被人说出去与否又有什么好在意的,郑玉磬嗤然一声:“你可知为什么我那个时候一定要见一见上皇?”
“因为他肯将保命的虎符留给我,我心里便是再怎么不喜欢他,可是对上皇那个时候,心里终究存了一份说不明的酸楚。”
她平静的日子因为上皇,或许现在应该称之为先帝的一瞬贪念而灰飞烟灭,他沉浸在自己营造出来的温柔乡中不可自拔,最后却又爱她如掌中珠玉,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都给了她。
她恨极了上皇,但是在他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又对他有了些难言的同情与怜悯。
因为将虎符留给了她,因为来道观陪她用了膳,才会丧失了无上的权势,以至于身死。
“便如皇帝这般,又如何能理解我的想法?”郑玉磬淡淡道:“我本来也不曾多么喜欢我的夫君,是圣人,是先帝,叫我知道原本平淡琐碎的日子也是一样珍贵。”
她本来就是受到追捧的女郎,嫁入秦氏高门,总免不得要受些苦楚,尽管知道这些天下妇人都是一样,但心里存了委屈还能同丈夫来讲,夫君知道婆母的脾气,不会明面上去讲,但私下里哄一哄婆婆也就过去了,能少站一会儿。
他让她等到自己放外任,两个人名正言顺地搬出去就好了,她总归是要做官夫人的,在分府别居之前总得面上过得去,叫人夸赞才好,将来要是有了身孕,依照母亲的性子两人也会缓和好一段时间。
过去了那阵少年郎为爱不惧御前问答的激||情,这样温和而平淡的夫妻情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