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晓抬眸看她一眼,面上神色淡漠,他道:“苍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虞瑶的脸上露出一丝扭曲,她嘶声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背叛师门,告诉你!”
周深晓听虞瑶这话,却露出一丝笑意。
“阿瑶,你我好歹百年的情谊,十几年的夫妻,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周深晓轻声道,“你不是那般坚贞不屈,对师门忠心不二的人。”
他带着些许嘲讽,看向虞瑶:“阿瑶,如今的局势你还看不明白吗?这世上除了我,也无人还想保你的性命了。”
虞瑶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一般,浑身颤抖了片刻,她重重地喘息着,看向周深晓的样子,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你什么意思,周深晓?”虞瑶冷笑道,“不要以为你时日无多,我就会救你!我宁愿和你一起同归于尽!”
周深晓目光定定地看着虞瑶,摇了摇头:“我罪无可恕,你亦如此。阿瑶,不要再嘴硬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钧天门已逼上浮山剑宗,仙尊之位马上易主,你那个师妹水明姬,青出于蓝,便是此种境地,祁阳依旧将她带在身边。”
虞瑶听着周深晓断断续续讲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她脸上的神色又是害怕,又是惊恐,许久才道:“怎……怎会如此……师父她明明说过……”
“说过什么?”周深晓声音干涩地问道。
虞瑶说到此,又沉默下来。
她知道,寒露宫与魔修合作的事一旦暴露,她这个现任寒露宫主人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她知道的秘密是她保命的本钱。
周深晓如今自身难保,她凭什么要将保命符告诉他呢?
“等我死后,应晨会继承浮山剑宗宗主之位,我已将你的事告诉了他,在我咽气之前,我会安排人护送你离开此处,此后你想去寒露宫也罢,又或者想去其他地方也罢,都由你。”
周深晓声音疲惫,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厌弃:“我知你待我从未有真心,我也不想再恨谁,阿瑶,此番一别,你我这辈子只怕也都不复相见了,日后一切因果,皆是你我自己的报应,你自求多福吧。”
虞瑶未料到周深晓会这样,不禁瞪大眼睛,看向他。
男人靠在铁栏前,只留给她一个侧影,他隐在黑暗中,满头的鬓发散着,其中竟夹杂着不少白发。
虞瑶不禁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周深晓的时候,那年二人皆是青春年少,一个眼神也够怦然心动。
周深晓当初也是一时俊杰,虞瑶又如何能不动心思,只是这再动心思,他与宁清漓早有婚约,虞瑶使尽浑身解数,却仍是不能撼动宁清漓在周深晓心中半分。
她表面上装作恬静淡然,一边与浮山剑宗人人交好,一边想心里恨透了周深晓,最后她用了牵情。
这世间再真挚的情感,竟也抵不过寒露宫调制的一副药,虞瑶得到了周深晓的人,也得到了周深晓的心,可她心里却仿佛破了个洞,再也填不满了。
直到事情败露,周深晓知道一切,她被浮山剑宗所俘,虞瑶早已绝望,甚至不知自己除了死,还有什么结果。
可如今,周深晓却要放她一条生路。
“你放我做什么?周深晓,你该恨我啊!是我,毁了你的一切!是我,让你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虞瑶爬到牢笼边,歇斯底里一般地抓住周深晓的衣袖,她再也忍不住,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狂怒。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可无论她做什么,周深晓都没有回头,也不回答。
男人疲惫得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望着虚空,神色间一派轻松自然,他的唇角甚至勾着一丝笑。
“阿瑶,别内疚,好好活着。而我马上就可以到地狱去,跟师妹赎我所有的罪。”
虞瑶的肩膀颤抖着,她死死抓着周深晓的衣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一盏茶之后,虞瑶才断断续续说出了她知道的一切。
“寒露宫的幽冥地狱里有个怪物,是他救了苍术,还交给了她许多修炼和炼丹的法子,苍术最听他的。那个怪物被锁在寒潭水底,苍术一直在研究,怎么把他救出来。后来她大约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只是这个法子必须跟魔修合作,她才找上了风疾。”虞瑶轻声说道,“我只知道这些,再细致的,她谁也不说。”
“怪物……”周深晓喃喃道,“幽冥寒潭……”
他似想到了什么,慢慢起身,踉跄着往外走。
虞瑶抓着栏杆看周深晓的背影,哽咽道:“深晓……”
然而周深晓并没有停下,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三日后,仙门百家不请自来,山门之下,乌压压站了一大群人。
周深晓看着山下的人流,冷笑道:“浮山剑宗上一回这么热闹,还是师妹杀楼焱那一日呢。”
而他身后,楼焱神色很有些微妙。
浮山剑宗的大殿之内,周深晓坐在上首,下面各门各派的头头脑脑凑在一处,有钧天门的嫡系,亦有与浮山剑宗交好的,最多的自然是墙头草,一群人各自为政,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宁清漓站在宁正锋身后,难得的在这样的争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