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期已到,前线传回消息,鲁一高与崔渠已经顺利拿下湖州北部七个郡,二江南南部现场更是一路破竹,崔氏大军和徐山的人对阵不久对方就怂了,火炮威力根本不是他那班子人敢硬抗的,至此整个江南已全入崔氏手中。
荀氏和齐彬这场拖了五六年的战争也终于要见到分晓,虽然齐彬还在闵州同荀氏大军拼死抵抗,可所有人都已经预知到结果。
海风猎猎,衣衫飞扬,荀延站在甲板上看着不远处起火的战船还有更远处岸上传过来的震天动地的厮杀声,他知道自己的先锋部队已经成功把齐彬的后路切断了。
如果不是崔氏插手,三年前他就可以得到胜利,但这次任谁都没办法阻止了,他做好充分的准备才发动这全力一战。
大部队从湘州与越州双面围攻,让齐彬节节败退到闵州东部,他则带着人从东路海岸进攻。
这一场决战该结束了。
时知收到齐彬兵败自刎的消息是在半个月后,其实齐彬也不是没有退路,他可以往江南逃,崔氏虽然成功占据整个江南,但他还是可以跑来归附。
将军也曾胜乾坤,岂能甘为人下臣?
时知知道齐彬不会屈从别人,原著中荀延不是没有招揽过他,但他还是选择死战到底。
唏嘘完一代枭雄的结局,时知立刻吩咐下去:“江南的防御工事再加强,荀氏不会止步闵州就满足。”
如今东南与西南尽归荀氏,攻下闵州这最后一块拼图,九州之地就都牢牢握在荀延手里了。
没了齐彬这个缓冲,崔氏与荀氏也即将直接对局。
时知此刻最理智的选择就拉一方打一方,但她和郑氏曾经的过往,让联郑灭荀这件事,绝无可能有机会发生,那么久只剩另一个选择联荀灭郑。
可这个也只是理想状态下的选择,她想拉荀延就能拉吗?万一荀延觉得崔氏的威胁性更大,要先除去崔氏呢?
当然时知担忧的事,也正是郑濂与荀延担忧的,一种微妙的平衡局面在他们之间形成,反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又过去几个月,湖州的徐山彻底被崔氏大军解决,整个湖州嵌入崔氏的版图。
三足鼎立的局面终于正式形成,三方都在小心翼翼对待这种诡异而又微妙的平衡。
这离大良灭国已经过去七年,所有人都知道新的王朝以后若无意外就要在崔、郑、荀这三家产生。
只不过到底会是哪一家却不好定论,很多想要选择其一、谋个前程的人都在评估这三家的实力。
郑氏底蕴深厚且获得了最多世家的支持,其家族子弟也是能人辈出,劣势是占据的位置却不如其他两家优越。
荀氏用兵如神、骁勇善战,身边还有一帮能力卓越的文臣武将辅佐,占据地盘最多,缺点是出身底蕴略逊其他两家。
崔氏火炮威力强大弥补了军事实力的不足,并且极其擅长经营,财力雄厚。但他家除了缺将才,子嗣也稀薄,领头人是个女郎,内部稳定存在极大危机,让很多人把崔氏刨除在外,毕竟乾坤岂能颠倒?
评估来评估去,郑氏和荀氏的未来似乎更被人看好,虽然崔氏有良种、火炮这些优势,可他家继承权不稳定,领头人还是未婚女郎这些问题让很多人都看到崔氏背后的巨大危机。
在家天下继承的成为主流政治思想的环境中,崔氏的继承问题不解决,如今的一切繁华不过就是过眼云烟、昙花一现。
时知自己当然也知道,她此刻是行走在刀尖之上,但她必须稳住,现在才是真正考验降临的时刻。
这段时间,荀氏、郑氏都在招揽人才,崔氏自然也不会落后,可上门投靠的人寥寥无几,哪怕崔氏拥有汇集天下大部分文运的江南。
可那些人宁可归隐在野或者偷偷离开,也不愿意投入崔氏门下,时知知道这里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她这个人本身。
若是崔氏此刻当家人是个郎君,只怕又是另一番景象,即使她赢了冀州之战,在江南各方势力中运筹帷幄,可是在很多文儒眼里,她只不过是个不安本分、用些奇淫技巧来“祸乱天下”的人。
这两年崔氏占据江南,很多人明面不敢说什么,可背地里哭这世道昏暗以致“阴阳颠倒”、“牝鸡司晨”的大有人在,时知心里门儿清。
时知身边所有人都在为她鸣不平,甚至有几个激进的都想去替她“杀鸡儆猴”,但最终都被时知拦下,这也导致有人说时知过于心慈手软。
时知清楚,那些人不是刻意针对她本人,而他们内心就认为女子当政是错误且不祥的,尤其是惠嘉长公主曾经的行为成为大良灭亡的直接导火索后,很多人对“阴阳颠倒为不祥”这个观点越发根深蒂固,这一切是时代的局限性造成的,不是靠抓人甚至杀人就能彻底解决的。
但事情也不是完全都往坏处发展,文人士大夫的确在排斥时知,可她在普通百姓中的威望却一日高似一日,良种与棉纺织业带来的好处为时知不断积累着民心与威望。
当然这也有局限性,老百姓如今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好东家”或者“女菩萨”,毕竟崔氏如今占据这些地盘儿后并没有在名分上有什么变动。
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