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面有羞愧:“皇上,臣只有这么多了。”
是吗?景易笑道:“不用自责,量力而为。”朝野上下就他进奎文最清廉,清廉得一件锦衣穿六年。有如此臣子,作为皇帝该大乐,可他怎么就乐不起来呢?
捐了两万两银的杨凌南,抬眼望向殿中央。他派去南延晋华县的人还没回来,但也快了,希望能查到点什么。
早朝后仅仅一个时辰,风就吹了出去。皇上为民,真是煞费苦心。城里各家也动了起来,支粥棚的支粥棚,送冬衣的送冬衣。
也是怪,那些流民不知为何,就爱吃碎花胡同谢家的粥?日日顿顿都排他们家,且人越聚越多。渐渐的不止流民,就连附近的贫户、乞丐都来了。旁家见状,便不支粥棚了,联合起来在城外掘土建善堂。
吉俞一行抵达通州,一路到京里经过两处施粥棚,看着那一瓢一瓢的米往锅里倒,是连发慨叹。马车进了汪香胡同,等不及停稳当,洪氏就跳了下去。可算是到地儿了,她有些晕船,船上还尽吃些荤食。
深嗅两气,冰凉冲过鼻,神清不少。扫过周遭,屋宇齐整,道路干净。洪氏双手下意识地开始理衣饰。
吉安挽着她娘等在小园里,听门房来报,母女不由露笑。
头次出远门,欣欣原是没在怕。但自马车入了城门,她娘忍着难受,给她梳头又换衣的,叫她不由生了紧张。下了马车就紧紧抓住爹的手,眼也不敢乱瞟。进了门后,见着奶和小姑,立时间她又不怕了。
“奶…”
有些日子没见,吉孟氏也想,将小孙女揽在怀里:“我不在家,你针线上有偷懒吗?”
目光带过小妹那肚子,吉俞笑道:“没有,我看着呢。您不在,欣更用功了,就等着您哪天归家查检。”欣欣羞得埋脸在她奶的腰侧,一只眼偷看姑胖了的腰身。
“小妹,”洪氏忍着难受:“赶紧让厨房给我煮碗青菜汤,除了盐啥也别搁。”不是不识礼数,实在是她现在就缺一口清汤寡水。
手里提着只小包袱的王二娘,帮着给洪氏顺气,笑对吉安说:“你二嫂晕船,想吐还吐不出来,活受罪。”
“那快进屋里歇着。”吉安请他们往正屋。青雨、兰月上去搀扶洪氏,闹得洪氏走起路脚像不是自个的。
坐到堂室,绿云上了茶点。王二娘将小包袱放到腿上,打量起屋里。她接生的娃里也出了位贵人了,她走出去脸面亮堂。几年前也是自己心大,竟跑去村头给大侄子说亲。好在没成,不然还真委屈了丫儿。
哎呦呦,瞧这屋里的摆设布置,她活大半辈子了,见都没见过。
丫儿男人手腕厉害,把她大侄子和小儿子弄去了济崇知州府里当差。现在两人全跟着知州老爷出入。她这趟来可是拿定心,一定要保丫儿母子平安。刚进门时也观察了,丫儿这胎养得好。
“二婶,您喝茶。”吉安目光柔和:“为了我,劳您大老远地跑来,过年都不得回去,真是…”
王二娘连忙打住,笑着道:“你当我这趟是白走的?”不说两小子的差事,就银子楚家也没少给,定金一百两呢,待母子平安后还有一笔。她忙忙碌碌大半辈子了,也没赚到这么多。
来时,老子娘一再地叮嘱,要谨心仔细,不能大意。屋里男人亲动手给她收拾的包袱,笨嘴拙舌几十年,临走时嘟嘟囔囔了句,在家等她回来。她是肯定要欢欢喜喜回去的。
吉安敬她杯茶:“不管怎样,之后就麻烦您了。”
“你也把心放宽,安生养胎。有我在,一定顺顺当当。”她王二娘能说这话,就是有把握:“从明儿起,我给你揉揉腰。”靠手艺吃饭的,没谁想砸自个饭碗。为防万一,她家伙什全带上了。
“那好。”吉安婉笑。
喝了半杯茶,吉俞问:“城外流民是自西北来,还是南边的?”他见驴车拖砖瓦,是要建善堂吗?
提起流民,吉孟氏就不由发笑:“说不准,四面八方都有。”方管事昨儿还讲城外流民基本都离开了。没走的…不是好吃懒做就是一人寡单家里没地。在粥棚那排队的,大多是京城附近的乞丐、贫户。
谢家被架那么高,知道情况,但也不敢撤粥棚。一天百多两银子下去,过个冬,少说也要花费上万两。她也不用猜了,打丫儿坏主意的,大概就是碎花胡同谢家。
吉俞看他娘的神色,心里有点数了,看向小妹:“楚府没支一个?”
“没有。”吉安一颗心,八分在家里,两分在西北,顾不得旁人。
再者,小楚府与前头永宁侯府也实腾不出闲。西北来加急信,要大批半指手套和围领。织坊里二百织娘、绣娘不用线织,就用棉布缝制。三班倒不停赶工,赶出一批,就交由永宁侯府的老兵卒押往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