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曼娜一进门就看见明台围着围裙在布菜,一脸惊喜道:“天啊!你做的?”
林沐点点头。
冯曼娜赶忙放下手里的花,走到餐桌前,数着桌上的菜肴,又问道:“香孤面筋、凉拌海蜇头、八宝辣酱、番茄炒鸡蛋。全是你做的?”
林沐笑道:“做给你吃的。”
“我以为你不会做菜。”
“不做菜,吃什么?”林沐笑道:“我在巴黎的时候,跟明诚哥轮流当伙夫,手艺早就操练出来了,只是我,愿不愿意做而已。我的生活全都颠倒了,现在我们不能随便出门,我已经是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冯曼娜用手去捂住了嘴。
林沐“嗯嗯”两声,算是把那两个不好听的字给捂住了。
“不准你胡说。”
林沐扒开她的手道:“你又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就封我的口。”
“我知道你一个人呆在家里闷,特意买了花回来,让你感受感受大自然的花花草草。”
“我被关在这阁楼里,连窗帘都不能开,我都分不清现在是黑夜还是黎明?”
冯曼娜别有深意道:“黎明。”
“是啊,黎明。”
“我很快就会离开上海,你会想我吗?”
“当然,你可是我的女人。”
冯曼娜充满憧憬地道:“真希望你早一点来美国。”
林沐笑道:“一定,我们将来还要生很多很多的小宝宝呢。”
冯曼娜笑着点点头。
林沐一把抱住冯曼娜道:“我们真幸运,终于杀出个黎明。”
冯曼娜乖巧地伸手夹了一块香孤,塞到林沐嘴里。林沐叫了一声:“啊呀。”
冯曼娜一愣道:“怎么啦?”
林沐眨眨眼道:“真好吃。”
冯曼娜嗔笑道:“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
林沐边嚼着菜边会心地笑着。
婉约的江南评弹声:“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佳人是独对寒窗思往事……”萦绕在整间茶楼的边边角角。
“你都停职这么久了,没想过跟我一起做证券投资?现在炒金也不错,中储券、军票什么的,都不如黄金来的过硬。”明堂饶有兴趣地说道。
明楼笑笑道:“事实上,我对文化事业更感兴趣。”
明堂讽刺道:“开个电影公司,养两小明星,跑跑车,赛赛马,写写报纸。”
“够湖口。”
“我听说明台行刺过你?”明堂试探道。
明楼不说话,喝了一口茶。
“我一听到这消息,简直,完全无法接受。我想不出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
明楼放下茶杯,不怒自威道:“能不提这事吗?”
“你家的孩子没一个吃素的,都特能闯祸。我记得在巴黎的时候,明诚在歌剧院附近那家画廊捣腾古画……”明堂想想笑起来问道:“那时候多大?”
明楼叹口气道:“19吧。”
明诚纠正道:“18。”
“差点坐牢。”明堂道:“我明明叫他读化学系,将来跟我配制香水,他偏偏去街头捣腾那些画。得亏我把那画给买了……白白替你们摆了一回谢罪酒。”
明诚不高兴道:“大哥!陈年旧事,都说不提了。”
“明诚,我实话跟你说,我今天来,想请你给我做个投资顾问,眼下明楼是停职了,你没必要守着个没职没权的上司,他现在自身难保。现如今赚钱……”
明堂的话还没说完,明楼懒懒地插了一句道:“你的铁,什么时候发货啊?”
“我那货得听日本人的,小日本说得过了这半个月。新四军在南边活动得很厉害,他们有可能把运生铁的货车伪装成列车先开到苏州,再去满蒙。”说完,又继续转头对阿诚说道:“你考虑考虑,钱不是问题。”
“出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明楼道。
“日本人交待,不能透露相关信息。”说完,又转对明诚道:“战时企业,资金短缺是常态……”
“大哥这里很快就会恢复工作了。”明诚婉拒道。
“你出货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明楼又重复了一句。
明堂看看明楼,道:“我就知道,你家的茶喝到一半就变味了。”
“战时的状况,明家的茶就是这个味,余香绵长,韵味悠悠,自己体会。”
“战后明家就靠你了。”
“我不打包票。”
“别跟我扯谈。”明堂道:“我有时间陪你耗在这,就为了战后被人以汉奸罪处死啊!”
明楼澹澹道:“想得太长远了。”
“具体时间一确定,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
“我一清清白白的生意人,被战争给活活逼成了‘汉奸’,心里堵得慌。”明堂不耐烦道:“明长官,你还有事吗?”
“明台最近找你了吗?”明楼脱口而出,语气澹漠。
明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结舌道:“谁?谁?明台?没有。”
“我现在不方便替他做什么事,劳驾哥哥,替我帮着大姐把他送出去。”
明堂什么也不说,呆呆地看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