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站在窗前,对明诚说道:“周佛海有个亲信,化名刘斌,是他派在军统局高层的卧底。偏偏戴老板派此人到上海接管b区行动队,他不走运,在川沙古城被日军清乡队伍给抓了,现在日本人的第一无人区做劳工。”
“黑铁矿?”
“对。”明楼道,“周佛海很着急,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秘密。所以,命令我不惜一切代价……”
“营救?”
“清除。”
“军统局的意见呢?”明诚问道。
“‘毒蜂’发来急电,说刘斌曾经参加过‘死间’计划的会议,要我们在周佛海还没找到他之前,彻底清除他。”
“是。”
“明台那里怎么样?”
“积极准备。”
“你约见一次黎叔,传达命令,加快对明台的策反步伐。”
“是。”
僻静的小路,黎叔向明诚刚刚汇报完毕,说道:“情况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明台离我们的组织越来越近了。”
黎叔点点头,阿诚继续道:“希望你们能够携手合作成功炸毁日军的死亡矿区。‘眼镜蛇’要我传达命令,他要求你们不止是和明台协同作战,而是成功策反。”
“明白。”黎叔说着,转而面露难色道:“有一件事……”
黎叔踌躇了一下,拿出一份旧报纸递给明诚道:“我找到自己失散了二十年的孩子了。”
明诚接过报纸,看到那条寻找生父的启事:“今有明氏企业女公子明镜收养恩人之子,望孩子的生父看到报道后,速与明家联系。”
明诚惊诧地张大嘴,睁大眼睛,盯着黎叔道:“你是?”
黎叔点点头道:“我是。”
“这,这怎么可能?”忽觉不妥,明诚又转口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回事?二十年前您干吗去了?您……不会吧。”
黎叔点头,向明诚讲述了这二十年来的经历。
“1922年,我和妻子娟子在上海坐机关,负责电讯工作。”
一辆黑色的轿车野马脱缰般从一条弄堂里斜穿而来,全速冲向行走在街面的明镜姐弟,娟子眼疾手快,一声“快跑”,一脚将婴儿车踢到路边,双手猛力推向两姐弟,汽车飞速撞在娟子身上,呼啸而去,娟子一身血污,当场气绝身亡。
“我当时就隔着一条马路,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别人抱走了。我不敢去警察局认领孩子,我妻子的身份是假身份。警察局很快就发现了,假身份证,假户籍。当时上海秘密交通站出了叛徒,有很多同志被捕了,组织上决定让我当夜去了江西,并且替我改了名字,以便开展工作。”
“一年前我回到上海,我一直设法寻找孩子的下落。我去过很多地方,问过很多人,但是时过境迁了。”
明诚听完黎叔的述说,感慨了一句道:“功夫不负苦心人,您有什么打算呢?”
黎叔摇摇头。
“我会想个法子,帮助你们父子团圆。”
“谢谢,我并不奢求他会认我,我只是想,想看看他。”说到此处,黎叔竟有些激动了,“前几天我差点失控,我愚蠢到站在明公馆的墙外去想象孩子的生活。”
明诚叹息地点点头道:“我能理解,你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其实,这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明诚也不知道还应该再说些什么,话就这样不了了之。
静夜,月光照在书桌上,林沐在桌前翻阅着白天程锦云交给自己的往期杂志《红色中华》,1933年9月6日第108期。
林沐低声读着杂志上的文字,依稀回到了昔日留学时的法兰西,忆起了伍豪带他宣读入党誓言时的激动场景。
那激昂的字里行间,让林沐感到一种震动,成了他心灵的寄托。
“想要回到党的怀抱还要很久啊!”林沐呢喃着,这本书在林沐手中有了沉甸甸的重量。
明诚递给明楼一份文件道:“这是明台最近一段时间的活动表。”
明楼接过来看了看,问道:“黎叔打算见他了吗?”
“他打算见黎叔了。”
明楼有几分欣喜道:“千回百折,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不过……”明诚犹疑了一下,明楼抬头看着他,继续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说。”
“明台,有可能是黎叔的儿子。”
明楼怔住道:“说什么?”
明诚不再重复,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明楼从明诚的眼神中明白了。
“这么多年来,黎叔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失散的儿子,直至今日。”明诚拿出那份旧报纸,递给明楼。
明楼看了看报纸又还给他,想了想道:“他会相认吗?”
“不好说。就算是,黎叔也会找一个更为恰当的时机。”
“那就是说,主动权在明台手上了,黎叔一定非常想见他,而他正在考虑如何见上海地下党的领导。”明楼问道:“程锦云知道这件事吗?”
“程锦云可能不知情。”
“从前总说帮明台找到亲生父亲,二十年没有消息,我们找得依然很积极,不肯放弃。现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