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一身学生装扮,坐在门廊边擦着皮鞋,两三双皮鞋被他擦得雪亮。明诚从里面出来,正准备出门。
林沐献殷勤道:“阿诚哥,我帮你把皮鞋都擦了。”
明诚不冷不热堵他一句道:“你帮我擦鞋?你自己不穿吗?”
林沐碰了一鼻子灰,一脸不高兴道:“我帮你和大哥擦的。”
“谢了。有空多养养身体,读书养气,你还怕别人不说闲话……”明诚看着满地的鞋,还是领情地换了一双。
林沐试探地问道:“阿诚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门啊?”
“一个星期后。”
“能不能……”
“不能。”阿诚断喝住,出了门。
林沐气得不轻,使性子地踩了一脚擦得锃亮的皮鞋,又觉得不妥,拿过来重新擦过。
林沐插着手在露台上看着阿香浇花,一会儿,桂姨走过来告诉他说医生来了。林沐从露台的门廊里出来,一抬头,看到是程锦云,平静的脸上浮现灿烂笑容。
程锦云穿了一身阴丹士林布旗袍,很朴素、很精神地站在他面前,“怎么是你?”明台问道。
程锦云笑着反问道:“我来不好吗?”
“自然是,好。”林沐走近她,靠着她的肩膀说。
“据说你是留恋风月,所以,皮肉受了苦。”
“你也说是据说了,其实呢……”
程锦云凝视着他道:“怎样?”
“我是想给自己放一个小长假。”
程锦云大方地微笑,转身打开随手带来的医药箱,拿出一管针剂来,林沐慌不迭地说道:“嗨,你来真的。”
程锦云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针很贵的,我跟你关系特殊,不收你钱。”
“不收针药钱?”
“不收打针的钱。”
“阿香,去给程小姐泡茶,这么没有眼力价儿。”林沐有些尴尬,刻意赶走阿香。阿香搁下水壶冲林沐做了个鬼脸,又对程锦云微笑着颔首,出了门。
“你想做什么?”
“你想我会做什么呢?”林沐关上门道。
程锦云做读小报状说道:“花花公子明少,纵情声色犬马……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你说的人不是我。”
“你是谁?”
“你喜欢谁?”
“义薄云天的明少,壮志凌云的明少,为国为民的明少。”
“是我。”
“怎么证明是你?”
“因为你爱上了我。”
“怎么证明我爱上了你?”
“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林沐一步一步走到程锦云面前,脸贴得越来越近,直至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
“我喜欢你……”这句话刚飞出来,林沐倏地退了一步。只见程锦云手里的针已经被他攥在手里,林沐很调皮地一笑道:“我赌你,听了这话防御力降低,智商为零。”
程锦云输了一着,却不恼地走到门廊前,对着一簇簇怒放的鲜花,回眸一笑,说道:“爱情原本也是一场博弈,不怕输,只怕你不赌。”
林沐走过去,把针还给程锦云,说道:“我跟你赌!”柔柔的眼波,暖暖的日光下,明台轻轻揽住她的腰,程锦云呼吸急促,面色绯红,两人依着门廊,深情相吻。
特高课办公楼楼下,几名汪伪政府的官员从车里走下来。明诚把车也停了下来,看着车窗外的情景,说道:“冈田芳政搞什么鬼?汪曼春、梁仲春,还有民政部警务司司长,居然还请了军事委员会参谋总长?”
坐在后座上的明楼不说话,明诚下车替明楼打开车门。明楼走下车,和几位汪伪政府的官员寒暄了几句,汪曼春迎上来,喊道:“明长官。”
“都来了。”
“特高课的冈田芳政请我们一个一个地在这里喝茶。”
“茶喝了,还不走?”
“这不你来了吗?”
明楼一挥手道:“先走吧,围在这干吗。”
正说着,两个日本特务押着一名官员从楼里出来,三个人上了一辆日本军用摩托车。
“第三个了。”汪曼春道:“军事委员会统计部常务次长。”
“挺新颖的。”明楼莞尔一笑道。
“敲山震虎。”
不远处的梁仲春低声对阿诚说道:“动真格的了。”
“为了南田洋子?”阿诚问道。
“陆军医院死了一个共党叛徒叫许鹤,特高课怀疑都是内部人做的,正在一一排查,冈田芳政把我们全都叫来,无非就是杀鸡儆猴。”梁仲春大胆地揣度道:“我说,这招不管用。”
“那你在这干吗?又不用你抓人,人有日本宪兵呢。”
“我在这不就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嘛。”
明诚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道:“也对。”
梁仲春看着和汪曼春站在一起的明楼,问道:“你家主子怎么也来了?”
明诚看看明楼的方向,说道:“自从南田洋子被刺,明先生就一直被特高课监视,我看今天明先生这杯茶,一定很烫。”
“怎么没人监视你啊?”
“谁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