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陷入黑暗。烟花间的小包间,珠帘晃动。一个小妓女走来,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地面上一具尸体,穿着长袍马褂,脚上是一双布鞋,面部狰狞。
老鸨和两名看家护院的人闻声而来,围着尸体看了看。吓得浑身直哆嗦的小妓女指着尸体怯生生道:“我, 我来的时候,就,就,到处都是血。”
“这可不能惊动巡捕房。”其中一名护院压低着声音道。
老鸨点头道:“惊动了巡捕房,我们就要关门大吉了。”
“干脆,咱们趁夜里没人, 卷一个铺盖卷, 扔到乱坟岗去。”
“遇见人怎么办?”
“咱们是吃哪行饭的?就说死了一个梅毒,一准没人敢看。”
众人听得有理,忙点头应和道:“就这么办。”
冯曼娜站在楼梯上,听着从郭骑云的房间里传来的女人的笑声,也能感应得到房间里面的旖旎画面,男欢女爱的亲昵。此时,身上渐渐感觉寒冷,冯曼娜双手环抱着肩膀,脑海里浮现出与林沐这段快乐时光的影像。
尽管出于对林沐的爱,冯曼娜并没有将军统的龌龊告诉林沐,可是冯曼娜还是感觉无比的愧疚,她深怕将来有一天林沐得知一切后对她产生厌恶,那对她比死还难受。
冯曼娜又一个寒战惊醒过来,郭骑云房间里的男欢女爱的声音隐隐传来,让她感觉有些惊慌失措。
冯曼娜捂住耳朵,低声悲鸣了一声:“对不起!”
林沐在房间里画着海军俱乐部的内部结构图:楼梯、走廊、包间、大厅、拐角等一一详尽。
听到敲门声,林沐急忙把几份生意意向书压在图纸上面,说了声:“进。”
只见明诚端着配备精致的西式茶点走进来道:“明台,大哥叫我给你送宵夜。”
“谢谢阿诚哥, 搁着吧。我来。”
“你看你的文件。”明诚放下点心,看了看意向书,说道:“现在生意都做到拉美了?”
“这才刚刚起步。”林沐乖巧道:“我这也是和洛克菲勒合作,人家是主导,在外面咱们的身份有些尴尬。”
明诚走过来,伸手就要拿:“我看看……”
手刚一碰意向书,林沐伸手便压住了,说道:“我还没整理完。”
明诚看看林沐,脸色沉下来道:“放手。”
林沐看他一脸正气,慢慢松开了手。
明诚把意向书拿起来,发现了建筑的结构图,严肃道:“这是什么?”
林沐一把扯回来道:“我想要自学一下建筑学。”
“不务正业,怎么又对建筑感兴趣了?”
林沐嘟囔道:“要你管。”
“你要学建筑学,你有学建筑的灵气吗?传统建筑学的研究,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你得懂点室内家具的设计,还有风景园林艺术……”明诚指着其中一张绘图,看出了端倪,说道:“你看,这张图……你画的是海军俱乐部吧?”
林沐点点头道:“嗯,阿诚哥, 我画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明诚故意指点道:“你看这里,海军俱乐部的凉台很小,窗子长而窄,走廊外,有一个曲折的花廊,有一个小池塘……”说着拿起钢笔就画上了。林沐的眼珠子滴熘熘地转,脑子配合明诚的画笔飞速地记着,脑海闪回着海军俱乐部的影像。
“这里是外墙,为了让池塘里的水干净、清爽,通常会采用引进活水的办法,从墙外引进来,墙下面,应该有一个很大的孔洞,类似拱门,苏州河的活水就从拱门下面源源不断地流进来了。”
林沐点点头,他对建筑学还真不算精通,问道:“很多庭院都这样设计的吗?”
“这个各有各的方法吧,大同小异。”
林沐把画收起来:“等我做完这些题目,阿诚哥再教我画画儿。”
“叁分钟热度。”阿诚嗔道:“学习要持之以恒。”
林沐笑嘻嘻地端起甜汤喝了起来,嘴里含含煳煳地说道:“明白。这汤真好喝,阿诚哥也来一碗。”
“你好好吃吧,我还有事情要做。”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待明诚离开后,林沐放下碗走到门边,听到明诚的脚步声远去后落了锁,又重新把那幅图纸拿出来研究着,嘴里轻轻哼道:“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明诚从明台的房间出来,直接去了明楼的书房。
“……好的,谢谢。”明楼挂了电话。
“打听到了吗?”明诚问道。
“跟你了解到的差不多,是工部局抓的人,很小的一个逃税事件,工部局为了表现‘东亚新秩序’,把抓到的人交给了日本特高课。”明楼说道:“他叛变了,供出了自己是上海地下党行动组的成员,特高课里有一个日本共产党员,他为了上海地下党免遭涂炭,开枪打残了叛徒。”
“可惜没打死,自己又牺牲了。”
“对。他慌了,枪法不准,打偏了,打瞎了叛徒一只眼睛。”
“叛徒人呢?”
明楼道:“被南田洋子秘密送到日本陆军医院高级病房区了,据说,叛徒的另一只眼睛也感染了,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就得变成双眼瞎,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