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若音抱着个绣筐坐在贵妃榻上给孩子绣小袜子,她看着自己绣出来的丑小鸭,默了默,把筐子丢到了一边。
“侧福晋不绣了?”
桂嬷嬷也在帮忙做东西呢,见若音撂挑子,凑过来一看就呆住了。
“...”
她家侧福晋模样生得好,读过书有学问,会弹琴,没想到刺绣竟然——这么别具一格。
“别憋了!”
若音偏头看着桂嬷嬷脸上的表情,自个儿先笑了,就道:“瞧瞧嬷嬷你,憋笑的时候,格外不正经。
”
桂嬷嬷这是真憋不住了。
她道:“侧福晋不会做刺绣,也没什么。奴婢和采桑几个都会,往后小格格小阿哥们的体己东西,也不用担心。”
再不济,请绣娘回来就是了,若音有钱有宠爱,想做什么不行?
若音却笑笑,歪到了身后的软垫上靠着,看着门口的方向出神,又想起了钮祜禄氏的事情。
钮祜禄氏模样不出众,脾性倒是温和,也是个不争不抢的人,行事循规蹈矩,没什么存在感。
却是个有福气的。
可不是吗?
历史上的她,是最高寿的太后了,前半生兴许清苦小心些,后半生绝对是尊崇无比的。
有个给力的儿子,就是不一样。
想着,若音也释然了。
她且先做好自己的,自个儿既是穿过来的,就该利用这些优势,指不定将来自个儿的儿子比弘历还优秀呢?
她将来若是做了太后,府里这些相安无事不给她惹麻烦的,她也乐意好吃好喝供着,谁让她家有皇位继承呢!
“侧福晋?”
一旁,桂嬷嬷见若音想得出神,便问道:“可是还在想宋格格的事情?又或者,是钮祜禄格格的事情?”
她心疼。
后宅这些事屡见不鲜,自家侧福晋想开些,会好些。
“嗯。”
若音偏头,既是听桂嬷嬷提起,便问道:“宋格格那儿收拾得怎么样了?原本是这两天去庄子上的吧?”
“是。”
桂嬷嬷回禀道:“庄子上一切都收拾打点好了,伺候的人也先过去了,今儿却忽然下雪了,怕是得再等几日了。”
“这几天,宋格格自己也安生了许多,想来不会继续闹腾了。”
“她能想明白,现在对她而言不该做什么,而她能抓住的东西又有哪些,就够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音想了想,道:“暂且让信得过的人,先看着她吧。”
“是。”
桂嬷嬷这儿应了,后脚就传膳去了。
膳食刚刚摆上来不久,若音往膳桌过去,就见屋外又开始落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而暮色之下,胤禛疾步走了过来。
他走得很快,雪都落在了身上,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倒跟望眼欲穿似的,就瞧着若音的院子呢。
而在他身后,苏培盛举着伞迈着小碎步不停地追,都喘气儿了,还追不上。
“贝勒爷哟,您怎么不打伞呀——”
苏培盛小声嘀咕,胤禛却已经到了屋檐底下了。
膳桌边上,若音刚盛了一碗汤,听见门口胤禛撩开门帘进来,也没转头,反而是自个儿先落座了下来,拿了汤匙。
胤禛大概是觉得自个儿没发现他进来了,便喊了一声,忙忙慌慌又过了身上的寒气,这才过来。
“阿音?”
若音偏头,瞧见胤禛的脸颊上还红扑扑的,像是被冻着了。
她好像心软了。
“主子爷回来了,坐吧。”
若音说着,瞧了一眼桂嬷嬷,桂嬷嬷会意,也跟着盛了一碗鸡汤,递到了胤禛的面前来。
“…”
胤禛接过鸡汤,却眼巴巴望着若音碗里的。
他似乎是觉得,若音亲手盛的鸡汤,会好喝些。
若音自个儿先喝了一口,见身侧胤禛还没动,偏头过去望向他,问道:“主子爷不喝吗?”
“不是。”
胤禛有一瞬间的愣神,他总感觉若音今天有点奇怪,他自己的想法也有点奇怪,都是同一锅鸡汤,谁又跟谁不一样呢……
只是胤禛这么想着,还是再看了一眼若音碗里的鸡汤,这才一饮而尽了。
一碗汤下了肚子,胤禛感觉身上不那么冷了,便问道:“今日可还好么?和公公那里,是不是跟你说了亲蚕礼的事情了?”
“是。”
若音回答道:“这素来都是嫡福晋去的,妾身不过一个侧福晋,去了不会引起旁人的非议吗?”
“无妨。”
胤禛却解释道:“是她那里亲自跟姨母递了信,说去不了,推荐你去的。姨母也有阵子没见你了,便应允了。”
原来是佟贵妃的意思呀。
若音回忆起记忆里那张有点遥远的脸,还是点了点头,道:“好,那妾身去吧。主子爷记得找个人过来,跟我讲讲亲蚕礼要注意什么就是。”
事关四贝勒府的脸面,又有佟贵妃保她,饶是乌拉那拉氏有什么打算,真要出了幺蛾子,胤禛一定是第一个不喜的那个。
那——她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