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乱,开光妈拖出开光,刚跑到门口,后背便被打手逮住,她把开光推出门去,大叫“孩子快跑……”
开光跑脱了
跑到村里二姨家,告知恶讯。众亲戚纷纷拿着棍棒、铁锹等武器来支援,但为时已晚,暴徒早已扬长而去。
开光爹、娘愣怔着双眼,一幅死不冥目的模样,周身和地下浸满血迹。开光哭过、嚎过,折腾累了后,像被吓傻了似的,呆坐在地上不知该干嘛------
亲戚们帮衬着,料理了后事,还让开光披麻带孝,拿着爹娘的血衣去县衙告状,要求官爷做主,捉拿凶犯。
家庭变故这一年,李开光刚满11岁,少不更事,什么都不懂,失去爹娘呵护,住进了二姨家。
二姨父常去县衙催案,跑了无数趟拿回个裁决:法难治众,互相斗抠,原告被告都有死伤,各负其责,具结本案。开光听闻,泪眼汪汪再次傻了。
小孩子家家,哪里懂得大人们的世界!小小年纪,不仅从此辍学,还成了成天琢磨这世道,却找不着北的懵圈儿童。
他记得当初,官爷接状时,怒不可遏,喝令师爷“如此草芥人命,传凶犯到堂!”-----的情形,他当场就面流热泪,朝大堂外方向下跪,泣告爹娘,有大老爷作主了,二老也该冥目九泉下了。
可后来,一晃半年过去,下叉村那边像没事似的,悄无动静。这是咋哪?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村霸是人,县太爷也不是鬼呀!-------嗯,想不通、想不通,越想脑袋越冒包------开光在地里干活,心不在焉,常这么傻想------
莫头镇,上、下两叉村,渊源流长,血脉相连,互通有无,谁个没在两村里,有个七大姑八大姨的?原是极为合谐的村落,出了这挡子事,致开光成为遗孤,两村颇有芥蒂,明面上的走动就疏淡了。
只有在赶场天,与此事没有干系的两村亲朋,在镇上茶馆、酒肆里碰面,有时提到半年前那场血案,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争执不已,其中,也不乏给那村霸打圆场的------
这话传到二姨家里,也等于告诉了开光,碎片式的真象,在他那小脑瓜里反复拼接,渐次让他——走出懵圈。
村霸没有死
原来,下叉村霸,那日被开光爹一闷棍敲倒后,并没有死。
他半道上醒来,拜开光爹所赐,八成整了个脑震荡,昏昏沉沉问怎么回事,听手下七嘴八舌汇报后,暗想坏了,后果严重了。当即把众人叫到跟前,密谋铺排一番,叫各各依计而行。
一是统一口径,对外宣称,此事系村霸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二是派无关村民去上叉村走亲戚,探听开光家动态,随时秉报;三是派人自个家里送信,慌称家主当场毙命,却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实际上,村霸本人,已携带银票直接开溜,躲进县城,下榻堂兄家里,静观其变。
在堂兄家住了两天,他就听闻李开光披麻带孝告状的事,还听说县尊已下了传票。
而应传到县衙的,却是他一家老小,哭哭啼啼说,家主丧于棒下,下落不明,要求大老爷查明真凶,“我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呀!我的个大老爷唷------”
村霸老婆一阵哀号,一把鼻涕一把泪,任是铁汉也动容!特妈会装,装得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公堂上画风反转,县台不勝其烦间,示意衙役齐声吼喊堂威:恶恶恶……,这才镇住堂子,出现肃静。
当着原、被告的面,县尊令师爷传话,“命案铁定无疑,捉原凶要紧,原凶不见了,则须见尸呀!来人,查尸去。”县尊退堂,令各自回家等结果。
结果在逆变
先是村霸拿出银票,让堂兄去衙门打点,得手后,方让家人也去告状,反诬李家谋害阿宝,欲断其香火,拿去粪衣做证。这让人断子绝孙的事,多操民愤呀!
在那个年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人皆认同,一下就让村霸抢站了道德制高点。在诉状上,他家还辩称:由小孩矛盾引起,导致家长互抠,各有死伤,仅以一方是问有失公允----云云。
县台惊诧,这反诉诉状,乍看乍像出自高人之手,当朝法典熟的溜溜顺。师爷再一敲边鼓:“老爷,那村霸省上有人,不如将这案结了,搞点银子,做个人情,两全其美,何乐不为。至于李家村众,山野俗人,甚易忽悠。”
事情忽悠下来,李开光还真长了见识,从最初的懵圈儿童,升级成了当世,绝无仅有的问题少年。
他可劲的想啊:------不是说人命关天吗?咋就在俺家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还有,事还是那件事,衙门还是那个衙门,官爷还是那个官爷,双方对簿公堂前后,态度咋就变了呢?
更扯的是,呈堂供证讲理,该公平吧!可村霸家说话,口若悬河,无人打断,讲一两个时辰,随性发挥。可轮到二姨父发言,那师爷时时插问,不迭连声的提醒:“跑题了哈,打住打住------”很不耐烦。
这、这不是压倒俺家整嘛-----以至二姨父在衙门里,忍气呑声;回到家来,长吁短叹------这到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