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徉一溜烟跑出怡红院,三两拜帖,半两碎银打赏小厮,算起来还赚了十几两。
林徉回来时,正好看到林富贵的蹒跚身影:“爹!”
林富贵听到这声爹,身子一咯噔,僵硬的扭头:“你出来了?”
“你一年轻人,这么快?”
林徉被林富贵的话噎的脸黑,将想好的说辞讲出来:“爹,怡红院那些姑娘一听留种的事没人答应。”
林徉拿起钱袋子:“她们还给我凑了十几两,让我再也别去。老妈子说怕砸了自个招牌。”
林富贵脸色一沉:“没用的玩意。”
林徉路上还想了个好办法:“爹,我有不让林家绝后的法子。”
林富贵难得来了兴致:“你小子快说。”
林徉凑在林富贵耳边:“爹,你和娘……。”
林富贵听得脸色越来越差,弓腰将鞋脱掉,举起就砸林徉:“我打死你这个混账玩意。”
林徉一路跑,林富贵光着只脚一路追。
回到豆腐脑摊,林徉直往李美蛾身后躲:“娘,爹要打我。”
李美蛾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拿勺,直奔林富贵走去:“嘛呢,林胖子你活腻歪了不成!”
林富贵弯腰喘着粗气:“我打死这个混账玩意。”
李美蛾掂着勺子在林富贵脸前比量:“儿子听你的去了怡红院,你还想弄啥子!林富贵,今天你不跟老娘说清楚,老娘拍死你。”
林富贵瞪着林徉,破口大骂:“你知道这混账玩意在说啥?他说他不留后了,让老子给他生个。”
李美蛾一听也火大了,回头去找林徉。
林徉笑着往外退:“爹,娘,家里没菜了,我去买。”
脑袋上裹着黑布,林徉开心跑向菜市,嘴里哼着:“七月八号,真是个好日子。”
蒙住面的林徉来到菜市,发现今天的菜市格外安静,街上买菜的人很少。
摊主们坐在自己的摊位上,眼神恐惧,时不时望着街另一头。
林徉看见街另一头走来三个人,两名瘦弱男子,一名满脸横肉的髯虬大汉。
那髯虬大汉只穿着一件单衣,胸前大片黑毛漏在空气中,目似豆粒。
三人从街那头往这头走,路过一个摊位便停下来要银子。
摊位们在怯怯私语:“这牛犇比林家那小子还可恶,一年到头没卖几个钱,全被他收了去。”
“小点声,人家弟弟是云州府衙的,出了事没人捞你。”
牛犇三人来到一位卖桃的老人摊前:“老王头,今年地税二两银子。”
王老头脸上挂满汗珠,如枯树枝般的手颤颤巍巍,掏出油哄哄的钱袋。
未等王老头的手递过来,牛犇大手一抓,将钱袋子口朝下,里面的铜板全倒出来。
五百文不到。
王老头眼皮聋拉:“这两天没卖几个铜板,俺老伴又摔了一跤,没剩下几个钱了。”
牛犇豆粒眼珠缩了下:“嗯?”
手下的小厮立马抓住王老头的衣领,将王老头提近几分:“娘的,有银子抓药,没银子孝敬牛哥。”
王老头年老体衰,胆子也小,被这么一抓,身子抖得更厉害:“牛,牛哥,俺真的是有难处。您缓俺几日,俺有了银子俺立马给你。”
小厮上来就是一拳:“老东西,早干嘛去了。”
一拳砸在王老头面门,其余摊主纷纷缩脖子,倒抽一口冷气,仿佛这拳头打在自个脸上。
小厮将王老头拖出来,死狗般扔到一旁,上去就是拳打脚踢:“你娘的,今天给你个教训。”
两名小厮捋起袖管,冲着王老头一阵拳打脚踢。
裹着黑布的林徉望了一圈,发现没一个人吭声,老人家被打的苦苦哀嚎,身上的单衣已有些发红。
林徉第一反应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又想到自己是个大赦犯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住手,放开那个老头。”
林徉的声音有些发抖,喊出这句话后,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两步。
牛犇看向林徉的位置,两个小厮也停下手,怒视林徉:“娘的,你是不是找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徉从钱袋子里拿出二两银子:“他的银子,我帮付了。”
牛犇豆粒般大的眼珠瞪大几分,昂起头,络腮胡子对着林徉,并没有接林徉手中的银子,而是盯着林徉手中的钱袋子。
“你很有钱?”
牛犇大手一抓,抓向林徉的钱袋子:“拿来吧你。”
林徉没有反抗,能花财免灾结束这桩事也行。
牛犇转身盯着半死不活的王老头:“给我继续打。”
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林徉从一旁抽出垫摊位的石头,冲着牛犇的后脑勺砸过去。
“啊!”
牛犇痛叫一声,第一反应去捂脑袋,结果摸到一手血:“娘的,老子杀了你。”
所有摊位的老板都站起来了,眼中的恐惧少了些。
这条街上,第一次有人敢跟牛犇做对。
林徉转身就跑,他现在蒙着面,牛犇等人并不知道他是谁。
捂着脑袋的牛犇大声嚷嚷:“给老子拦住这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