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公始终含着和煦的笑意,见苏老太太费力的搀扶着苏三老爷才站起来,他就笑盈盈的体贴道:“老太太,大喜呀!”
苏老太太已然反应过来了,也跟着笑起来,很应景的用力点头:“是啊,君恩浩荡......”
苏三老爷早已经递过去了一个厚厚的荷包。
夏公公不是什么人的礼都收的,但是这份礼却毫不迟疑的笑着袖在了手中,又婉拒了苏三老爷留饭吃茶的好意,笑道:“还有差事在身,不敢耽误,下次再叨扰府上。”
这样客气。
苏三老爷只觉得似在梦中,有些恍惚的送走夏公公一行人,才回过头去看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立在香案面前,正面色怔忡的看着那卷圣旨。
过不多久,苏老太太忽然扬声喊了苏三老爷一句:“老三!”
苏三老爷惊醒过来,急忙应是,飞奔着上前搀扶了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握住了苏三老爷的手腕,用力的道:“我们去祠堂。”
这种大事,当然是该告诉祖宗的,苏三老爷点头如捣蒜,一路搀扶着苏老太太去了祠堂。
祠堂里摆设着历代先人的牌位,绕过天井,苏老太太不看那些壁画,目不斜视的捧着圣旨到了前任永定伯的牌位跟前,伸出手怀念的抚了抚牌位,猝不及防的落下泪来。
“老七.....”苏老太太低声喊了一声,怔忡的望着牌位轻声问:“老七啊,你看见了吗?”
点燃了三炷香,苏老太太将圣旨供奉于台前,而后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如同是睡着了。
她心里有无数的话要说。
想说这些年的委屈,想说这些年的痛苦,也想说一说如今心里的畅快。
可是最终,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若是地下有知,若是死去的人真的能够感应到世上的事,她只希望他们能够得知,这世上真的有公道。
哪怕它来的很迟,哪怕它是处心积虑算计来的结果,可是公道,终究是来了。
良久良久,苏老太太睁开眼睛,她看着前方,轻声道:“你们看着吧,不只是这样。”
远远不止。
苏家复爵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吴太太灰溜溜的出了苏家,这回连跟苏老太太再争辩几句的心思都不敢有了。
苏二太太就更是忐忑,立在门口发怔,一时也顾不得魂不守舍的苏杏恬。
不一会儿苏老太太搀扶着苏杏仪的手从外头进来,听说吴太太连招呼都不打已经走了,她笑了笑,朝着苏二太太看了一眼:“老二家的,以后修身养性吧,这些亲戚,不来往也罢了。”
她是笑着说的,可是语气却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说笑。
苏二太太接触到她的目光,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声若蚊蝇的应了一声是。
苏老太太不再跟她打马虎眼:“你若是安分守己,总能做你的二太太,否则.....老二在地底下或许也寂寞。”
话里的威胁简直毫不掩饰。
苏二太太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开口了。
见她失魂落魄的走了,苏老太太略皱了皱眉,就叮嘱苏杏仪:“多放几个人在她身边看着,吴家......”
苏杏仪急忙让她放心,低声道:“您放心吧,幺幺早就已经让人盯着吴家了,这回若真是被人指使了来的,那很快就能知道是谁了。”
“幺幺还未回来?”说起苏邀,苏老太太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缓和,又很是担心:“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拿到那个药膏?”
申大夫说苏嵘的腿不好治,得去求白鹤观那位已经云游多年的仙长的灵药,可是那位仙长已经多年不曾回白鹤观了,哪里有那么好找?
苏邀为了这事儿,最近时常都是不在家的。
之前在元丰帝跟前的那个态度现在看来是对了,分寸火候应当都拿捏的很得当,所以如今才有了这个结果。
苏老太太放了心,同时又忍不住有了更多担心。
如今她越来越依赖苏邀了。
苏杏仪扶着她坐下,知道她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其实如今心里肯定是五味杂陈的,便握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幺幺是个有分寸的,何况陪着她一道去的还是宋恒,他更是个有法子的,您放心吧。今天也出了这么多事,您一定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儿?等到傍晚,幺幺也回来了,到时候再让她来见您。”
苏老太太哪里睡得着?
她怔怔的盯着前方出了一会儿神,才又让苏杏仪:“你待会儿也去看看小六儿吧,她怕是吓坏了。你告诉她,只要我还在一天,就让她放心,我们不会不管她的。”
所有的大事都解决了,苏老太太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这个家是她儿子拿命换来的,也是苏嵘苏邀等人苦苦支撑着守护下来的,如今好不容易终于从风雨飘摇当中立住了脚,她哪怕是死,也不会再让这个家出事。
苏杏仪温柔的答应,守着她睡着了,才轻轻的退出来,望着远处的云彩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
还未等到傍晚,汪大太太就带着礼物上门了,苏杏仪有些意外,不明白这消息怎么传的如此的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