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舅舅吗?”元哥儿背着小手问道,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尤运。
他的出现惹来尤绍军和尤进的注意。
尤绍军已喝到半醺,一时脑子犯昏,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尤进最先看出来元哥儿的身份,元哥儿脸型肖似四爷,但那双眼睛可是完完全全遗传了尤绾,尤进一眼便认了出来。
元哥儿见没人回答他,又问了一句:“你是姓尤吗?是我小舅舅吗?”
尤运愣愣的,还是尤进先把元哥儿拉过来,嘴上笑道:“你额娘是不是尤侧妃?”
元哥儿乖乖点头。
尤进脸上笑意更甚,指着尤运道:“那他便是你的小舅舅了,我是你的大舅舅。”
尤绍军这时猛地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这、这就是元哥儿?是绾绾的六阿哥?”
元哥儿睁着大眼睛打量他半晌,忽地咧开嘴唤道:“郭罗玛法!”
尤绍军被喊得极为受用,嘴里哎哎应了两声,又摆摆手道:“不能叫这么大声,可别被旁人听见。”
从血缘关系上说,他确实是元哥儿的郭罗玛法,只是元哥儿毕竟是皇孙,他又不是四爷的正经岳丈,实在不敢担这个名头。
尤绍军想要伸手去抱元哥儿,又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有酒气,忙收回手。
尤运比他动作更快,一把将元哥儿摞到腿上,哄他叫舅舅,元哥儿不停地笑。
“是谁带你来的,有没有人跟着?”尤进问道。
元哥儿道:“是十四叔带我来的,他和别人喝酒去了,有人跟着我的。”他指指不远处的灰袍小太监。
尤进放下心来,就怕元哥儿是自己偷跑过来,到时候大人找不到他,心里着急。
元哥儿对小舅舅更感兴趣,他摸摸尤运的脸,想试试能不能摸到煤炭灰,直到发现尤运脸上果真是那么黑,他惊讶道:“小舅舅,你长得可真威风!”
尤运听过人说他黑,说他壮,还是头一回听人说他长得威风,炭黑似的忍不住发红,只是落在旁人眼里,只是觉得他肤色更深了些。
他羞赧开口:“小舅舅是粗人,日日在军营里晒,所以不太俊俏。”
元哥儿哇了一声:“小舅舅你是军营里的,那以后会不会做大将军啊,就像十四叔说的那样。”
“大、大将军?”尤运还真没想过。
元哥儿点头:“是啊,额娘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小舅舅你以后可要做大将军啊!”
小外甥开口了,尤运哪怕之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时候也不想让元哥儿失望。
他连连颔首:“好好好!小舅舅答应你。”
元哥儿开心笑笑,看见尤运的案几上有他喜欢的牛肉丸子,便让小舅舅喂他吃。
在场的三个男人都不太精细,哪怕是尤进心思细腻一些,也不太会带孩子。因此元哥儿趁此机会吃了个肚皮圆圆。眼瞧着宴会要结束了,尤进才让小太监带着元哥儿回去,免得自家妹妹忧心。
宴席结束,众人纷纷动身回自家府上。
男客们大多骑着马走在前头,女眷们都坐着马车。
年家马车内,年夫人瞧着面色苍白的小女儿,语气微急:“今儿究竟发生了何事?怎得我才走没一会,你就摔到尤侧妃面前去了?在场的福晋们可都看得分明,她们回去也不知会如何嚼舌根!”
年夫人想不通,小女儿在家向来都是乖巧的,从没惹过事端,偶尔出府几回,也没发生过什么。怎么今日,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样的丑事,还把人家侧妃吓晕了?
雍亲王府日后再不给她们家下帖子,这传出去都是笑话啊!
年亦兰咬着唇瓣不说话,身子簌簌发抖。
年素心见妹妹这般可怜,忙拥住她,对年夫人道:“额娘您别急,或许这回不关小妹的事儿,许是那位侧妃身子不好,自己晕了呢?”
年夫人连叹几声,对着年亦兰问道:“你和额娘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年亦兰低着头瑟缩半晌,直到姐姐也忍不住问她,年亦兰才道:“我、我只是想给侧妃敬酒,可她轻蔑于我,屡次推脱,就是不愿喝我敬的酒。我想着不能丢阿玛和哥哥的脸面,才坚持站在那里,却被侧妃叫丫鬟推倒了……”
她说着说着,泪水就止不住地从眼眶里落下来。
年夫人素来疼爱她,瞧见女儿哭成个泪人,又听到尤侧妃对小女儿不善,心里的怒火顿时就转移了对象。
“这尤侧妃家中不过是个三品武官罢了,还是包衣出身,怎么就敢如此怠慢于你?!雍亲王宠爱这样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侧妃,可见也不是个眼明心亮的。”
年亦兰听见额娘说四爷不好,忙开口道:“额娘慎言,咱们可不能编排王爷的不是。”
再说了,在她心里,四爷也不是那样的人。
年夫人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面色郁郁地闭了嘴,心里还是不忿。
年亦兰往窗边靠了靠,悄悄掀开帘子,看着逐渐远去的圆明园,眼中浮起暗色。
宴会过后,尤绾有孕的消息在园子里传开。
福晋依旧窝在桃花坞里不出门,听说是日日汤药不断。李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