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知他此前是关心则乱,但见如今松了神,心不由镇定下来。
“楚楚,你去……唤欧阳善过来,我有要事请他去办。”谢厌眼眸轻眯,口吻森冷,“苏臣背后之人,才是我真正该杀的。”
楚楚蓦地抬眼,心口一震。
两日后。
原州赏春宴如期而至。
今年承办的是蓬春街薛老爷的夫人,上两月雪景尚未褪去时,就已定好了地段。万事齐备,直待今日一展气派。
赏春宴由来并不久,只三四年的光景。
因而竞争者众多,薛夫人经许多打点,才拿到承办资格。
这可是一件顶威风的事。
谁不知道,赏春宴背后是州牧大人支持着。
有州牧便有谢厌,名正也言顺。比其他什么诗会雅宴,好得不止一星两点。
半月前薛夫人便开始数日子,不料,听说前几日谢厌回来时,带了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大家且都心照不宣了。
她便琢磨着,该不该请这位姑娘赴宴。
只是,那谢厌并不轻易见人,薛夫人怕做错、说错什么,惹他不快。找了几人打听消息,至少得清楚姑娘性情,再考虑怎么下帖。
没曾想,她犹疑不定时,一连来了好几人,竟都是同她提邀约一事。
薛夫人得了支持,紧着去下帖了。
待会便是见她庐山真面目的时候。
薛夫人承办宴会,自该早到,她在家里拾掇齐全后,出发前问道:“姑娘还没好么?叫她快些。”
“是,夫人。”
丫头却并未见到人。
问了门房才知,竟早早就出门了。
薛夫人无奈一笑:“往年赏春宴都得三请四催,现在倒是着急。她径直去了宴上,还是在谁家好友处?”
“回夫人,去了黄家,想是与黄家的巧春姑娘一起。”
“……黄巧春。”薛夫人蹙眉。
薛小姐的确同黄巧春一道。
不止她俩,还有玩得好的手帕交,一行五人同乘,慢悠悠地去赴宴。
轿内,黄巧春没有隐瞒那件心事。
薛灵瑟听后大惊失色,忽的站起来,险些跌倒。
好在车轿够大,不至于撞头,被左右好友扶着坐好,十分艰难问:“你、你想嫁谢厌……天,在诓我们么?”
黄巧春下巴轻抬,眉眼飘着高傲的笑:“欺你作甚,我心意已决,必得将谢厌拿下。”
薛灵瑟咽了咽口水,和其他人对视,见大家与她同一副受惊样子,稍觉宽慰:“你何时喜欢的谢厌,他那样子的人……”
没说尽,可在场都懂。
谁不想要才貌双全的夫君,可谢厌哪样能占上?
貌丑也罢了,不通诗书,唯一好的便是有钱有势,在原州独大。但人外有人,若有朝一日离了原州,他算什么?
薛灵瑟不愿好友深陷迷途,将一番话扒开给她分析。
黄巧春安安静静听着,末了,笑了一笑,说出未婚夫的模样性情。
寥寥几字,薛灵瑟已然明白。
见黄巧春唇边还带着笑,心生不忍道:“不如,再和伯父商量一下,把这亲事解了?我只觉得他们两人,谁都不好。”
黄巧春摇了摇头:“我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且他已收了聘礼,如何有反悔之理。”
薛灵瑟跟着一叹。
不敢深想好友与谢厌在一起的情景。
忽而,她意识到了什么:“巧春,你此刻与我们说起,是否已有打算?”
“知我者,灵瑟也。”黄巧春眼睛一眯,低声道,“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谢厌带回一女子,听说是难得的绝色。”
未料她提起这事,薛灵瑟微愣,点点头。
母亲忙着筹办赏春宴,近两日时不时在她耳旁提起那位姑娘,便是不想听都难。
黄巧春坦然道:“实不瞒你们,我有两件事相托。”
“一则,我欲趁赏春宴之际,知晓那女子与谢厌的关系,他们是不是……”
眼神带着微妙,没有说完,几人也已了然。
薛灵瑟皱眉:“倘若他们是呢?”
“我便不能手软了。”黄巧春攥紧手心,“就算嫁给谢厌,我也不允许同旁人共事一夫,那么,牺牲的只能是她。”
薛灵瑟后背忽然一阵凉意。
黄巧春看她一眼:“赏春宴是你娘筹办,那里亦是你家的地皮,我记得紧邻着一所书院。我托人问过,书院每逢望日便停课,办游学切磋,聚会雅集,届时本州郡不少男子皆会前往。谢厌不喜这类,定然不会到场。”
薛灵瑟嗓子吞咽了下:“你想做什么?”
黄巧春突然大笑:“瞧你紧张的,我还能毁了她清白么?”
轻飘飘的清白二字,却叫薛灵瑟不自觉发寒:“那你……”
黄巧春耸耸肩:“只是引她与一男子独处罢了,再把事儿闹大,叫众人都知道。事情传着传着,难免荒唐,届时看她如何在谢厌面前自处。”
薛灵瑟垂眸不语。
此话似寻常,但原州偏僻之地,哪有那么严苛的男女大防。单单同处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