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世代习武,守护大邺已有多年。若无意外,张慎思也会和他的祖祖辈辈们一样,武举时拿一个好的成绩,获得一个不小的官职。
结果十三年前,蛮人南侵,燕阳城灭。朝中人纷纷提议割让燕阳,独张侍郎力请出战。
那之后没几日,同张慎思接触过的平民百姓无故身亡。民间传出流言,说张慎思煞气重,会给京城带来血光之灾。
本来也没多少人信邪的,直到和张慎思接触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受到了厄运。
有走在路上被泼了一身脏水的,有被马车撞出半身不遂的,更严重的在出城路上碰上劫匪,险险丧命虎口。
若说一个人因此受灾,众人还不觉得什么;可一群人因此命悬一线......就实在太奇怪了。
百姓们表示抗议。
圣上出于民情,将张慎思遣去守边。
此后张慎思只要一回到京城,必然会有无辜百姓因他而死。
流言愈演愈烈,直到如今。
“近来本是因为安顿四殿下残部一事,准备进京述职。我亦到了婚配的年纪,家人才让我去吟春宴上看一看。谁知......”
谁知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黎云书听他说完,对张侍郎道:“放心,此事我必然会查清的。”
张慎思一叹:“都是命理缘故,实在查不出来也罢。”
“没那么简单。”
何况她隐约有了猜测。
十三年前时,主和派风头正盛。张侍郎说出那番话,难保这些行为不是在削弱张家。
既如此,背后必然另有其人。
“云书年幼时,曾有卜者说我命数薄弱,不足以支撑我步入庙堂。”她淡道,“但我还是走到如今了。这么看来,命都是人定的。”
张侍郎百般感谢,“倘若黎大人真的能勘破此事,日后我必倾囊相助。”
调查完张慎思后,她又去调查了女子所乘的画舫。
据证人所述,女子是自己从船上跳下去的,身边并无旁人。出事之后,刑部立马封锁了画舫。
得知黎云书是从张府出来的,这群官员连忙摆了火盆,“快快快,快让黎大人跨一下,替大人消一消身上的晦气。”
一众同去张家的刑部官员赶紧排好队,诚惶诚恐地跨着火盆。黎云书晾了他们一个眼色,“要跨你们自己跨,我还等着这‘煞气’来找我呢。”
她查探一圈,画舫中没有异样。
同时,仵作的尸检有了结论:女子确实是溺亡,身上并无中毒之类的症状。
“除了画舫,她还去过什么地方?”
“似乎没有。”
“去她们家看看。”
事情一发生,刑部立马遣人围住女子家四周,防守严密,没让任何人进来。
女子的家人见刑部的人来,如同看见救星。黎云书将女子厢房中的物件一一查清,依然没有看出不对。
正当刑部众人准备放弃时,她忽然驻足在佛像香炉前,“你们家信佛吗?”
家人点头道:“小女每月都要去庙中烧香拜佛,虔诚得很。”
“这屋子里,有旁人来过吗?”
那母亲哭诉道:“我本在她屋中收拾东西,听闻消息后总觉得她还会回来,一直没离开过这屋。”
“果然。这香炉不对。”
“啊?”
众人一头雾水地看去。
那是一尊鎏金香炉,上有图案雕饰,显然价格不菲。
“大人看出什么了?”
“她烧了四炷香。”
见众人还不理解,黎云书解释:“烧香三柱为宜,代表天、地、人,过多则证明此人有贪欲,反而会招致祸端。她本就畏惧那流言,若对礼节足够了解,定然不会烧四炷香。”
刚巧女子烧香那几日下了雨,香火受潮熄灭。她的家人并没有在意香炉,倒让这香保存了下来。
香炉被带回刑部不久,立马有了消息,“大人,多出来的一炷香果然不正常。那香能让人致幻,恐怕她投河是受了这香的缘故。”
消息一出,家人也觉出异样,“她那天确实有说过些胡话,难道不是张公子的缘故?”
“压根就没有什么气运之说。从头到尾,就是谋杀。”
见他们面露震惊,黎云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事莫要外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需做最后的确认。”
当夜。
夜深时,她的屋外传来窸窣声响。
黎云书并没有睡熟。她按照规定的信号摔碎杯盏,潜伏在各处的刑部官员闻声出动,抓住了图谋不轨之人。
一搜,并未搜到任何凶器,只见他手里抓了好些书卷,大概是黎云书家里实在穷得无甚可偷,唯独那些书卷还值一点点钱。
小贼被抓紧刑部大牢,未及严刑拷打便咬舌自尽。黎云书瞧着尸首,脸色严峻,“他若真的是来我家偷东西,犯不着这样。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害怕他透露消息,让他当了死士。”
那支奇怪的香也被刑部查出了结果:问题恐怕出在邺京城内的寺庙之中。
可就在黎云书查到关键之处,刑部忽然叫停了此案。
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