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搁在电视柜上的表,他摆在茶几上的杯子,他的牙刷、毛巾,悬挂在阳台的衣服,还有鞋柜里的鞋。
她琢磨着他口中的“家人”,忽然在想,如果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好像也挺不错的。
所有遐想止于角几上的一瓶香水。
她定定地盯着戚淑仪常用的这瓶香水,良久,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捋了把头发,起身拿起它,转身,一脚踩下垃圾桶的踏板,垃圾桶盖子腾地弹开。
周越凯丢过一次垃圾,现在换上了新的黑色垃圾袋。
看一眼,黑洞洞的,像个漩涡,令人不寒而栗。
戚烟抓紧了手里的香水瓶,骨节泛着白。
再有三个月,就满三年了。
她似乎还能看到戚淑仪对着镜子化妆的样子——
她喜欢用深色眼影加深眼窝,习惯用右手小尾指抹开殷红的口红,然后把香水喷在头发上,点涂在身体或者衣服上。出门前,她会挎上带有金属链条的黑色小方包,笑着问她:“烟烟,妈妈今天漂不漂亮?”
在她心里,戚淑仪有哪天是不漂亮的?
她是她最漂亮的大明星妈妈啊。
但是,她现在要把那样的戚淑仪丢掉了。
眼眶蓦地红了,她吸着鼻子,连做几个深呼吸,努力压下喉咙的酸涩。
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她舍不得。
她一个自诩冲动的人,在这种牵扯情感的事情上,总是犹犹豫豫。
面对周越凯是这样,跟梁紫子交朋友是这样,现在亦如是。
楼道的脚步声渐近,她听到周越凯掏出钥匙的声音了。
香水瓶在此时,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周越凯肯定知道这瓶香水不是她的,可能也猜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是戚淑仪。
他没自作主张替她丢掉,而是摆在一个她随时可能看到的地方。
钥匙插丨进锁芯向左拧,门把手向下拉。
香水瓶坠入垃圾桶里,“咚”一下。
门“咔哒”打开。
垃圾桶盖子“啪”地合上。
周越凯进屋,侧身关门,问她:“是在餐桌吃,还是边看电视边吃?”
戚烟慌忙擦着眼泪,回:“边看电视边吃吧,电影放完了,你还有别的什么想看的么?”
“你挑吧。”他换好鞋子走过来,把茶几上的纸巾盒、烟盒和打火机等东西挪到一边,腾出位置放餐盒。
瞧了她一眼,挑起眉梢,“又哭了?”
“没有。”她说。
周越凯指着自己的下巴,提醒她:“这儿。”
戚烟抹了一下,手背多了一颗泪珠,撇嘴角:“谁让你欺负我。”
周越凯拆着塑料袋和餐盒,好笑道:“这样就叫欺负你,真到那时候,你是不是得说我虐待你?”
“是啊。”她说着,走去洗手间。
周越凯撕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纸,踩开垃圾桶,一垂眼,看到了孤零零躺在垃圾桶里的香水瓶。
他转眸看了眼角几,扔掉包装纸的同时,瞥向水声淅沥的洗手间。
戚烟从洗手间出来,换周越凯进去洗手。
她没什么胃口,吃得少。
周越凯跟哄小孩子似的,哄着她,喂给她吃。
“你说你像不像个不听话的小孩?”他开她玩笑。
戚烟坐在他的左腿上,头发松松地扎成一个低马尾,嚼着嘴里的红米肠,鼓胀的腮帮子缓慢地动,嗫嚅出一个字:“像。”
“你居然还有脸承认。”
戚烟不搭话,左脚光着,脚跟往他小腿踢了一下。
拦在她腰上的大手忽地一捏。
她觉得痒,弯着腰躲避,“周越凯,你再闹,等下我吐你身上。”
他这才没再闹她,“快吃,吃完了,我回去收拾行李时,顺便把垃圾丢楼下。”
戚烟保持着温吞的速度进食,刚瞥一眼垃圾桶,他喂的布丁就送到嘴边。
张嘴吃下,视线调开,话题回到周越凯身上:“你说你什么时候收拾行李?”
“等你吃完。”
“意思是你今晚回家?”
“嗯。”
“不在我这儿过夜了?”
周越凯也吃了口布丁,“你别上防盗链,给我留个门。”
所以,他今晚就会搬行李,真正意义上的,住进她家。
嗯……或许以后可称为“他们家”。
约莫夜间23时,法拉利的轰鸣声驶近。
听到声音,戚烟走到阳台,俯视夜色里炫酷的黑色超跑。
周越凯从车上下来,夜风吹拂着他的发,昏黄路灯照在他身上,皮肤很白,身形高大,穿搭出挑又不出格。
就冲这氛围感,哪怕看不清脸,也是妥妥一个帅哥。
他利索地取下行李箱,锁上车,拎着行李箱就进单元楼了。
不一会儿,戚烟听到开锁声,周越凯拎着行李箱进门。
“还以为这么晚,你干脆在家里睡了呢。”戚烟说。
她又洗了个澡,上衣下裤的睡衣换了一套,里面是丝质的吊带睡裙,外面是配套的睡袍,系带勒出细细的小腰,露在外面的两条小腿莹润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