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自知卑微,虽不识几个大字,但也勉强知廉耻礼仪。”
“听说宫外百姓成婚,再没钱也要讲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没这些个流程,啧啧啧,那真就是个随便的玩意儿了。”
宫里人刻薄起来,最刺人心,十皇子找了两坨棉花堵住耳朵。他闭上眼,回想今天夫子给他讲解的内容。
夜深了,小太监端着一盆冷水进来:“十殿下,洗漱了。”
十皇子慢慢走过去,小太监皮笑肉不笑:“殿下是自己来,还是小的伺候。”
十皇子小声道:“自己来。”
若换了小太监来,对方会把他整个脑袋按冷水盆里,那次他差点被一盆水淹死。小太监假假赔罪:说自己笨手笨脚,殿下心善,一定能原谅吧。
后来十皇子才想明白,纵使他出身再不堪,小太监也不敢杀他。
可即使他不会死,但是濒临死亡也不好受。
在小太监的逼视下,十皇子把手放入冷水中。现在虽然入了春,可晚上还是冷,十皇子只觉一股凉意从指尖传来。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太监装傻,“十殿下快些,小的伺候完了您,还要回去歇息,明儿起早。”
“小的们命苦,可不像殿下锦衣玉食,咱还有一堆活儿。”
十皇子咬咬牙,捧起冷水洗脸,然后又把水倒洗脚盆,用冷水洗脚。整个人冻的发抖。
小太监鄙夷一笑,打了个哈欠走了。
十皇子躺在床上,被褥有着散不去的霉味儿,手脚冷冰冰的。
他不受控制的想起秦择,想起对方宽厚的手掌抚过他单薄的背。
“夫子。”十皇子侧身缩成一团,这样好像能有一点温暖。
次日他早早起了,早饭自然是没有的,他饿着肚子去东殿,小太监会把他送过去,面子总要做两分。
他是最早到的,东殿很暖和,比他宫殿暖和多了。十皇子借着光线暗,拿出偷藏的一块糕点,那是秦夫子之前顺手给他的,他快速吃了。
皇子们年龄不一,学的东西自然不一样,夫子们会根据皇子们的进度按需讲解。
但除了秦择,其他夫子都会忽略十皇子。他们不想沾麻烦。
其实当初十皇子能来东殿念书,也是因为宫中妃子不满皇后,故意堵皇后的心。
十皇子被人做了筏子。也因为此,正式开启了十皇子之后的噩梦生活。
秦择猜测十皇子最后是独苦不如众生苦,猜对了大半,但没猜全。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十皇子在经年累月的磋磨中坏了身体。就算四皇子不杀他,十皇子也活不久。
之后其他皇子陆陆续续来了,太子是最后到的,紧跟着洪夫子就来了。
东殿响起了郎朗的读书声。
太子今年十三,是奉元帝继位那年有的他,那时奉元帝都二十六了。
没办法,皇后善妒,嫡子未出,怎么可能允许其他女人生下庶子。有,也得打了。
自太子出生后,没多久后面的皇子公主跟着降生。这时候皇后仿佛又大度的容纳下了一般。
后来妃子们才知,宗人府和朝臣合力向皇后施压,奉元帝也表露了不满,皇后这才收敛。
如今宫里有十二位皇子,五位公主。前朝时候皇子和公主都在一处念书,但现在皇后不允,强调男女有别,便是兄妹也该避着。
奉元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了。
天亮了,洪夫子开始讲学,为太子讲解的最多。偶尔为其他皇子解惑。
十皇子低着头练字。
巳时,洪夫子离去,秦择到来。
殿内还有些懒散的气氛顿时一肃,秦择一身绯色官服,彰显着他的品级。
他是侍讲学士,在这个朝代是从四品的官。
秦择讲了一些文章,然后就开始讲算学。
六皇子在秦择手里吃过亏,对他又厌又怕,这会儿抓到对方一点错漏,他立刻道:“秦夫子,本殿有话说。”
秦择:“说。”
六皇子哼道:“秦夫子,我等皆为皇子,要学的是治国的文章,驭人之术。算学自有专人使唤。”
秦择不答反问:“何为治国?”
六皇子抬了抬下巴:“自然是国富民安,天下太平。”
秦择:“还有呢?”
六皇子:“外无纷争。”
秦择:“还有呢?”
六皇子眼神有点飘:“吏…吏治清明。”
秦择:“还有呢?”
六皇子:……
你能不能换句话问。
六皇子吭哧不出。
殿内落针可闻,许久,秦择终于开口了:“好一个国富民安,国库每年多少收入算富?每个郡,每个府,乃至每个县,一年多少税收算丰盈?”
六皇子傻眼,他怎么知道,他现在还小,还没过问政事。
六皇子下意识看向太子,太子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孤…咳,他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
然而这只是开始,秦择又道:“再说天下太平。”
“何谓太平?山匪杜绝,贼人不再,天灾不恶。远的不说,就说山匪,宗朝一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