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尚在府中禁足,陛下天子之意毫无转圜余地,慕家本该一同被牵连的,可宸王殿下却纡尊降贵亲自登府。
虽然对外都说宸王殿下视状元郎为知己,此去是为了听他讲学。
但这话显然只能骗骗傻瓜。
京城中流传着两种说法,一种是说汝南王此次携女归京就是为了给她在京城寻一门亲事,而汝南王身份尊贵,嫡女自是配得上皇亲国戚的。如今六皇子被软禁,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宸王殿下了。
因此,大多数人猜测,宸王殿下当日驾临慕府,就是为了林灼华。
而两人一同离开慕府,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另有一小部分声音看热闹不嫌事大,偏偏要将当日慕二姑娘与两位皇子之事翻出来,说宸王殿下为美色所迷,此番纡尊降贵是为了慕二姑娘。
这一部分声音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只因慕家二姑娘和汝南王嫡女,这选择实在是太简单。
“就算慕二姑娘是仙女下凡,宸王殿下也不会迷了心智,这话实在是太离谱了。”
京城的酒馆里,众人如是说。
水蓝色长袍的男子神色郁郁,坐在角落里,听着众人议论纷纷。
此人正是赵枫。
近日家中事多纷乱,他心头郁结,只能寻衅出来喝酒买醉,然而即便是想一醉解千愁,也不得消停儿,还要在此听他们污蔑慕二姑娘。
他心下愤怒,慕二姑娘他是见过的,知书达理,温和从容,根本不是那种时时想着攀龙附凤之人。
而这些人,根本对她不了解,就空口白牙污蔑她。
赵枫气极,酒气上涌,突然摔了酒壶。
“砰”地一声巨响,那几个得意忘形的嘴脸被吓了一跳。
“慕二姑娘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他扶着桌子站起,摇摇晃晃,醉意朦胧吼道。
见说话的人是永宁侯府的小公子,众人对视一眼,稍稍收敛了些。
云麾将军已经得罪了上边了,这位公子虽然年纪尚小,但他们也不得不忌惮永宁侯府的势力。
红袍男子笑道:“小世子莫怪,我们不过是些酒后话,随意说的。小世子若不想听,我们不说便是了。”
他虽认错,但仍是嬉皮笑脸,显然只是口头敬重,并未将这一桩小事放在心上。
赵枫哪有不懂的,但他们人多势众,他再如何为慕二姑娘申辩,想来也是徒劳。
“你们内心肮脏,便将人都看的肮脏!”
他骂过后,拎着自己的东西,歪歪扭扭的离开了。
那些议论的人见他走了,转头接着喝酒,只是话题又多添了一个。
为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时,慕笙笙正在整理自己的书匣。
像模像样地听了三天的学,今日是最后一天。此刻已经下学,春日里天黑的晚,外面天色仍然明亮着。
慕垂远对着孟维书几番感谢,非要热情地留下他在府中用膳。
此事显然不妥,孟维书连忙推拒:“慕大人之心,在下心领了。然府中女眷众多,实为不妥。”
慕垂远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呵呵笑了两声:“那我送庶吉士出去。”
“劳烦了。”
他恭敬地点头,然而转身时,看见七宝斋里,那道娇艳倩影仍未离开,心头微动。
“慕大人且稍候片刻,我似乎有书落在里面了。”
慕垂远探头一瞧,里面只剩慕笙笙一人,他心里立刻明白了三分。心里揣摸着,孟维书是宸王一手提拔的,日后青云之路定是畅通无阻,若能成为自己的女婿,也是好的。
他一想定,便全然不顾自己女儿的名誉,爽快应道:
“庶吉士慢慢找,我去外面长廊尽头等庶吉士。”
孟维书一张脸又红透了,轻声应下。
七宝斋安静雅致,慕笙笙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没急着走。
摘星将朱笔放进笔匣里,想着晚膳,提议:“姑娘,晚上做山药炖排骨可好?”
“你就知道吃。”
“嘻嘻,姑娘厨艺一绝,不能怪奴婢馋嘴。”她有理有据,道:“他日姑娘若嫁了人,姑爷尝过姑娘的的手艺,恐怕更爱姑娘爱的什么似的。”
慕笙笙浅笑:“你小小年纪,成日情啊爱的,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两人随意说笑,摘星被打趣了也不脸红,只嘻嘻笑着。
收拾好东西,起身时,她却愣住了。
拿手扯了扯慕笙笙的衣袖,欲语还休的样子。
慕笙笙不明所以,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她身后,雕花立柱旁,男子文雅清秀,正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她。
两人目光对上,孟维书率先躲开了。想了想,又转过头来,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低声道:“我,我有话想同姑娘说,姑娘可否移步?”
这要求着实有些无礼。
并非慕笙笙偏见于他,实在是男女授受不亲,此事若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可就毁了。
长廊尽头,一身深棕色官服的慕垂远背对着这边,显然是在等着送孟维书出府。
慕笙笙脸上发烧,心头唯有一片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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