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行走的路人只看见一个马车飞速驶来,与正策马疾行的男子迎面碰上。
那马车刚一止步,一个女子就从马车里被甩飞了出来,眼看着就要血溅当场,一场惨祸即将发生。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叹一声惋惜,便见那策马的男子飞身跃起,接住了那女子。
男子着一身月白色云纹锦袍,身量若松竹挺立,将那女子揽在怀里仿佛拎着一个没有重量的棉花娃娃。
七八个家丁在其后目瞪口呆,冷汗连连。若是刚刚姑娘没有被救下,他们只怕都要陪葬了。
不远处一群策马而来的侍卫终于追了上来,为首的翻身下马,见这情景以为是有人意欲行刺,立刻让人疏远了围观百姓。
他抽刀上前,问道:“宸王殿下,是否要带回去严加审问?”
一旁慕家的家丁听闻这个称呼,已是齐齐跪下,他们此刻才真觉通体冰寒。
宸王殿下楚寰,乃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子,身份尊贵。十五岁那年亲自带兵征伐边国,全胜而归,未及冠便受封宸王,更是有传言他杀人不眨眼,是个冷面邪神。
他们竟然撞上了宸王的马车!
几个人登时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被唤作宸王的男子面容冷峻,眉目若星,此刻却对一旁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子。
她的帷帽掉了,脸上的面纱还在,面容隐在其后看不清晰,但却让他一瞬间乱了呼吸。
太像了,他梦中的那个女子。
无数次夜里,他骤然惊醒时,手掌抓空,总觉得身边该有一缕暗香,温热缱绻。梦中那令人沉醉的滑腻肌肤,仿佛真的与他交缠多年般,每每令他失控。
两人落地,楚寰松开了她,目光森冷地睨着这女子。
他的目光迫人,好像在打量着什么。慕笙笙心中胆寒,不愿露出自己对楚寰的天然胆怯。她掐着自己的掌心,始终垂着头,福了福身,道:“无意冒犯宸王殿下,感激殿下救命之恩。”
她微微垂着眸子,可不难看出姝色妍丽,是个绝佳的美人。
梦境中的感觉太过真实,楚寰眼底浮现了些异样:“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低沉,响在耳畔时,慕笙笙心头一惊,快速道:“臣女贱名不足挂耳。”
声音柔美清灵,可难掩瑟缩之态,像是怕极了自己,楚寰眉目间的暗色散去。
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他竟险些失了分寸,实在是好笑。
他见过太多妄图以这种方式博的自己青眼的人,欲拒还迎,这女子不过是其中一个,没什么特别的。
思及此,他翻身上马,淡淡开口:“纪升,送她回去。”
慕笙笙身子一僵,回头去看驾车的车夫,却见这群没骨气的早就跪成了一排,此刻大气也不敢出。
而尊贵无极的男子撂下了这句话,随即翻身上马,手中长鞭一扬,兀自先行离开了。
听着那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耳边,慕笙笙才放松了下来,浑身仿佛脱水般无力。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都是汗。
她知道两人早晚要相见,可从没想过是以这样狼狈的方式遇见楚寰。
自己可以恨楚宣,恨慕家,可楚寰,对她来说,既是救命稻草,又是毒药。她感激他毫不保留的爱,但他的禁锢对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无论是楚宣还是楚寰,这一世她只想离他们远远的,她再也不要做一个只会听话的傀儡了。
纪升领命驾着马过来,三两下重新系好了马车,微微倾身:“姑娘请上车。”
众人的目光洗礼中,慕笙笙一步拆成三步移到马车边,纪升始终微垂着双眸等着她上马。
堂堂王府一等侍卫竟然成了自己的马车夫,慕笙笙觉得头皮发麻。
上一世楚寰也多次让纪升护送自己,可那时自己是他的王妃,如今两人形如陌路,不过是遭遇了同一场车祸,换句话说,她的马车还是造成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
可如今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慕笙笙眼一闭心一横,上了马车。
窈窕倩影消失在马车边,纪升也松了口气。
殿下自小认定温柔乡英雄冢,早就得了个不近女色的名号,为此有不少人以为殿下有龙阳之好,每每策马御街上,总有不长眼的男子撞上来,哭哭啼啼,明里暗里表达自己对殿下倾慕已久。
但殿下从未假以辞色。
甚至曾有一落魄书生,几年科举未中,便起了攀上宸王殿下的心思。
那一次何其惨烈,那男子当街冲出,撞在殿下的马蹄下,磕的头破血流,若不是殿下及时停住了,只怕就要惨死当场,但殿下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策马离开了。
纪升心里嘀嘀咕咕,若说这女子有什么独特,那便是即便覆着面,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尤其那身段,像极了画本子里勾人的妖精。
但殿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这女子言语疏离,看样子又是想学那欲擒故纵的手段。
将自己的马交给了手下,纪升便真的坐到了前面为她驾车。起步前,他问道:“敢问姑娘贵姓?”
慕笙笙汗意涔涔,只得扯了个谎:“免贵姓安,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