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阮腰腹上的丝线一点点溶解,一阵强光过后,傅阮已经变成了两截。
沐晚晚见傅阮如今的样子,也松了口气,身形一晃,就要站不住,用承烟才勉强支起了自己的身子。
“我没想到,竟是你杀了我。”
沐晚晚此刻一笑,开口有些虚弱,语气却很坚定:“斩妖除魔,吾辈应尽之责罢了。”
傅阮此刻也不再伪装,虽是吊着一口气,却还是嘲讽道:“那你最应该斩的不是他吗?”
沐晚晚顺着傅阮的目光看过去:“他与你不同,我赌他还能转圜。”
傅阮扯了扯嘴角,拦腰斩断的痛已经让她虚弱至极。她想要笑出来,到最后也只能难看的扯了扯嘴角:“你赌他还能转圜,便是最大的笑话。”似是想了想,傅阮又虚弱的开口:“反正那些死去的人还会活过来,我这怎么算的上是罪大恶极呢?”
这次轮到沐晚晚疑惑,可是答案已经无法得到了,因为此刻的傅阮已经闭上了双眼。
沐晚晚见她嘴角带笑,一时间也轻笑了一声。
多可笑啊,她竟然赌凤远还能转圜。
随着傅阮身死,她的精神世界也开始坍塌。
阴沉的世界现在隐隐亮了起来,夕阳的光穿过云层,穿过菱花小窗,穿过灰尘,照在了地上那一片破败景色。
经年繁盛的绣楼,一朝败落,往日种种欢愉,皆在时光里与灰尘同归天地。
沐晚晚在这一片倾颓里,隐约窥见了几分当时胜景。
——日暮堂前花蕊娇,争拈小笔上床描。
——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1】
而后她遥遥看了一眼凤远,闭上了眼。
光影散去的那一刹那,她见到那半条蚕尾拖着重伤,缓缓地朝着傅阮蠕动。
而后她闭上了眼。
她好累,好痛。
再睁眼时已是半个月后。
她与凤远那日将傅阮击溃以后,便陷入了昏睡。
还是萧风语和姜应偲将他们两个领回来的,只是他们伤势太重,竟然一睡就睡了半个月。
沐晚晚坐起身子,飞舟好像今日没有布置结界,不仅能听见林间叶片相击的声音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鸣。
沐晚晚伸了伸懒腰,却牵扯的浑身都疼。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浑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禁叹了口气。
好像自己这次是有些太过火了,这没要了她的命,真是多亏了在太衍宫练的好。
沐晚晚此刻看向窗外,阳光温和的照在矮几上。
瓶子里的花上挂着露珠。
露珠?
沐晚晚后知后觉,那不是假花。
她还在这边发着愣,门口就有人出了声。
“醒了?”
沐晚晚点了点头。
“可有哪里不适?”
沐晚晚摇了摇头:“就是睡得久了,浑身使不上没力气。这一身的血洞,如今竟然没那么疼,真是奇了。”
那声音又传来:“你是不疼了,可费了我不少心力。”
沐晚晚顺嘴接道:“能费你什么心力?”说完顿了顿,似是觉得哪里不对,一抬头果然。
天光穿过来人穿的薄纱,为来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光,在往上看是一张熟悉的脸。
沐晚晚不禁惊喜道:“竹君?”
宋竹君此刻也走到沐晚晚床边坐下,抓住了沐晚晚的手。
沐晚晚知道她是在给自己诊脉,也没挣扎,就任她去了。
可嘴上却没闲下。
“你怎么在这儿?”
宋竹君一边诊脉,一边开口:“说来也巧,你与凤远受伤之后,萧风语就带着你们往南走,想要去找找苍山派在金州的分堂。那时候我刚好听说太衍宫弟子出发了,所以就从烟州出发,往北来了。正好和萧风语撞上,听了萧风语说的,我都不敢耽搁,赶忙赶过来了。”
沐晚晚一笑:“这哪里能算是巧,明明你就是来找我们的。”
宋竹君此刻将沐晚晚的手塞回被子,转身打开了自己的乾坤袋。
沐晚晚眼见着宋竹君一边在一堆药里挑挑拣拣,一边淡然开口:“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你这每次都挑着我不在的时候受伤,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吗?此次上的这么严重,我看了是真心疼。那么大的血洞,你没死真是命大。”
沐晚晚接过宋竹君送过来的药,一口喂进了嘴里。
“有点苦。”宋竹君白了她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个小锦囊,从里面拿了两颗糖出来。
“怎么没将你苦死了。”
沐晚晚此刻笑得更灿烂了:“你怎么舍得?”
宋竹君笑了,将沐晚晚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我是不舍得。”
沐晚晚笑了笑后,又问道:“那你帮凤远看过了吗?”
宋竹君语气缓和了些:“看过了,他没你严重,基本上都是皮外伤,如今都好的七七八八了。我原本还做好了他不好好吃药的准备,结果这次倒是意外的顺利,你就这么厉害。”
沐晚晚笑了笑,没有接话。
看了看宋竹君脸色,沐晚晚才道:“那他的反噬...”
宋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