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封为太子,那种泼天的富贵,梁福昌拒绝不了。
因此,他对皇帝忠心耿耿,就算周朝在与叛军的战事中节节败退,处于几乎无法逆转的颓势,其他人已经在想着向前朝余孽暗中投诚,可他为了女儿依然放不下。
女儿现在是鼎鼎有名的宠妃,还怀了皇帝的孩子,马上就要生了,若是周朝破灭,女儿必定活不了,他的亲外孙也活不了。
他为了周朝殚精竭虑,可终究阻止不了周朝的破灭,一月前叛军已打到白玉关,那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若这道防线被破,京城几乎再无可防御的可能。
最后,白玉关被叛军轻而易举拿下。果不其然,又是那个林军师的计谋,几乎不花一兵一卒,就破了周朝军队谋划多日的攻防,一举冲进贺州城,叛军受到了贺州百姓的热烈欢迎。
叛军如此得民心,足见周朝皇帝的失败。
梁福昌对那个林军师早有耳闻,包括周朝上下,无人不知前朝太子李靖,也无人不知李靖最大一员猛将林军师。
传闻那个林军师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貌若潘安,如霁月般皎洁文雅,可也是这样一个稚嫩的少年,在战场上宛若杀神,在谋略上智多近妖,善于玩弄权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使出一个又一个神计击退周朝百万大军,也让李氏旧朝的美名传扬天下,收服了不少能人,百姓也对他们十分拥戴。
可这个林军师也十分神秘,除了知道他姓林之外,对于他的身世再无所知。
李朝军队宛若密不透风的城墙,周朝间谍根本潜不进去。直到半月前,伤痕累累的间谍突破重围来到周朝一众重臣前报告自己所打听到的消息,其中有一条便是关于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林军师,还画下了画像。
那俊秀精致的五官,梁福昌立马认出了那是林宏!
他突然很害怕,林宏是不是早就暗中谋划造反了?
那甄家呢?是不是早就和李靖有所联系?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想暂时放下,跟皇帝禀报自己与林宏一家的关系,并主动提出去江州绑了甄府一家来威胁林宏。
不管甄府有没有参与进去,不管江州有没有叛军的重重保护,周朝破灭在即,他必须得搏一搏。
搏甄家对造反一无所知,搏李靖对林宏的看重程度。
若能威胁到林宏,林宏说不定能劝服李靖暂时撤兵。
可周朝军备早就全部用到前线,梁福昌只能暗中带着王将军和百数人马来到江州。
就算希望再渺茫,为了家人,他也要一试。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知道周朝败局已定,梁福昌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萦绕着一团团死气。
他的眼眶充血,看起来十分可怖,死死盯着甄父,心里的嫉妒和疯狂几乎要将他燃尽。
人生的前几十年,他是江州县令,甄父是江州首富,他子嗣丰厚后宅和睦,甄父子嗣单薄后宅多纨绔,可现在,全部颠倒了!离开江州时自己的踌躇满志好像就是个笑话,这让心高气傲的梁福昌怎么受得了。
死到临头却又心有不甘的人,很容易失去最后的理智和体面。
“甄轻舟,你个贼人!敢和叛军勾结在一起,对君不忠是会天打雷劈的!”
甄父居高临下看着他,就跟看陌生人似的,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风度儒雅的知己好友会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眼底带着沉痛:“梁福昌,到底谁是逆贼?谁是叛军?叛贼周悠将天下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我曾经一直以为你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怎么连是非都不分?”
“爱民如子?呵,你一直看错我了,我只想要名利,若没有好处,我怎么会装成这样?”
甄父苦笑摇头:“我不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你甄轻舟,表现得老老实实,还不是在背地里做天地不容的谋逆之事!”梁福昌冷笑。
他转看向林宏,触到那双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眸时下意识恐惧一抖,他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战栗,又看向甄父,强撑着道:“你恐怕早有反心吧,不然怎么会把你的养子培养成叛军的头目,装了十几年的纨绔装得很辛苦吧!”
林宏默默拔剑将剑锋抵在地上这人的喉前,只差毫厘,便可见血封喉。
死神逼近的那一刻梁福昌终于知道怕了,理智彻底回笼。
他浑浊的眼里流下两行浊泪,用一种的乞求的眼神望向甄父,语气哽咽:“轻舟,我错了,可是我没办法,我的女儿被周悠那狗皇帝抢入宫中,还怀了孩子,就要生了,我不能不管她啊。”
“周朝灭了,我女儿还怎么活?李靖会让她活吗?会让我的亲外孙活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啊。”
甄父不忍再看,撇过头去。
林宏没有丝毫动容:“两年前我和甄婉被下药一事其实你早就知道吧。”
梁福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宏。
“你说什么?”甄父也是一脸惊异,看向语出惊人的儿子。
“我什么也没做!”梁福昌惊叫。
“你确实什么也没做,你只是在知道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