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府,书房内。
一个穿着素雅娴淡的美丽少女正坐在案前翻看账本,由于思考她蹙起眉头,拿起旁边的算盘手指翩飞翻动噼里啪啦计算,动作娴熟迅速,一点也不比外面干了十多年的账房先生逊色。旁边的茶水已经渐凉,这么长时间依旧满满一杯,也没见她喝过一口。
旁边站着服侍的可爱圆脸丫鬟上前给她换了滚烫的茶水,忧心忡忡,却又不敢打扰少女,等少女算完这本,茶水已经温热,她这才上前道:“小姐,休息一会儿吧,你午膳还没用呢。”
甄婉又翻看起另一本,看都没看小桃一眼,只是道:“等我把这本看完。”
这几个月甄府的资产流动很迅速,她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将下面递过来的账本审查一遍,虽然各方账本先生在递过来之前已经保证不会有问题,但现在是关键时期,她不亲自把关不放心,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出纰漏。
小桃欲哭无泪,您看上一本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甄婉翻看账本的手不停,柳眉紧皱,眼底只有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美眸闪烁着成熟的光芒,再无两年前淡淡的忧愁和婉伤。
今年年前,甄父由于过于劳累,生了一场大病,连连病了两个月。
在这期间,北方战事逐渐影响到南方,甄府的产业遍布南方各地,靠近北方的店铺受到了波及,人心浮动,再者甄府的资金流动不明,事关重大,甄父不敢将此事交予旁人,因此独自一人扛了起来,为了遮掩资金流动的异常一直提心吊胆、劳心劳力。
林宏每过一段时日就会通知他一些战事上的消息,虽然都是喜报,但离胜利每近一步他就愈发担心,又不敢告诉家人只能自己默默消化,导致郁结于心,这才生了大病。
甄婉就是在这个时候逐渐接管了甄府的产业,甄逸翎年龄尚小,甄父又不放心旁人,就在病中手把手地教女儿,还告诉了她林宏交给自己办的事。
其实甄婉早已知道林宏让爹爹做的准备,但她仍然装作一副吃惊担忧的模样。
林宏让她在他走后学习的内容立马派上了用场。她上手得很快,女孩子家心又细,犯了错立马求教爹爹,及时改正,林宏也时常用书信指导她,她从一开始的生疏到游刃有余不过两三周,甄父连连赞叹虎父无犬女,暗自为自己的偏见感到羞愧。
林宏临走前将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甄婉,还将权谋术数都跟她讲了个彻底,为的就是以后让她可以分担甄父身上的重担,做好李军的“后防”。
甄父在知道林宏惊世骇俗的造反计划后每天都是疑神疑鬼,提心吊胆,不仅要扩大产业,得到更多的资金,还要背地里买粮买田买兵器给李军做补给仓,更甚者,甄父还要按照林宏的指示去训练军队,搜集人才做武器研发。
这些要是被周氏朝廷发现了,可都是杀头的大罪啊!
怎么敢交给自己和家人以外的人来做!
南方百姓虽然对皇帝并无感激之情,但天下百姓从生下来就被灌输了忠君爱国的思想,皇帝之下,皆是蝼蚁,一般人怎么敢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来帮他办事。
要不是天下百姓苦于周皇室久矣,周皇室的存在还会在未来威胁到甄府的存亡,林宏又是他疼了十多年的儿子,不然甄父自己是万万不敢趟这趟浑水的。
因此,他虽然将这些事情分给了几个忠心耿耿值得信任的心腹来做,但却从没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目的,核心事务也是亲自来把控的。
林宏猜得没错,甄父从没有过将这些事情交给甄婉做的想法,一是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将这种极其危险的事交给家人来承担,二是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安定内宅才是正道。
就算甄婉挑灯夜读,跟甄父闲聊时说出一些发人深省的惊人之语,他依然没这念头,只是心里感叹为何女儿不是男儿身,直到生了大病实在撑不住了才不得不将责任分担给她。
甄父病愈后,见女儿甄婉做事沉着冷静,思虑缜密周到,再加上林宏得知他生病后也寄信来建议他们分管两处,须得各自保重身体。于是,甄婉负责管理明面上的产业,甄父负责暗地输送物资、研发武器等事务。
在当时第二日林宏的预知梦成真后,甄父在短时间内就将甄府的下人换了一批,全部都是家世清白、老实质朴的孤儿。
他们的卖身契捏在主子手里,且甄府对他们待遇极好,因此忠心耿耿,对于甄府的消息对外一向闭口不言,因此甄婉接管父亲事务的事情并没有大范围传开,不然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江州城外,一群约百数的人马已经悄悄摸到了离城墙百米外的小树林中。
为首之人年约四十,身穿略显粗糙的软甲,一双尖斜的眼睛显得狡猾奸诈,旁边一人年约五十,身着青衣长衫,气质儒雅随和,略显浑浊苍老的眼珠里闪过一似焦急。
王将军斜睨了一眼,冷笑道:“你不会是耍什么花头吧?我记得,你和那甄轻舟曾是多年至交好友?”
梁福昌正踮起脚尖望着城门,可惜已过子时,紧闭的城门依然没有敞开的迹象,反而守备森严,城墙上灯火通明,值岗的士兵肃穆站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