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会找大夫给你们看诊抓药。”
“你们若愿意!现在就同我去城郊!天黑之前准让你们吃上饭!若是不愿意留在安阳,吃饱喝足,往北走一个时辰,码头有安阳的货船,上了货船,天南海北随你们去闯!”
“只要不懒!只要想活着!就一定能活下来!”
能跑到这来的,哪里会有懒的,哪有不想活着的。
他们跑出来,并非是畏惧战乱,并非是贪生怕死,是那些富商都在大肆囤粮,米价和船价一样飞涨,他们半生积蓄,竟不够买一袋米,只能背井离乡,做这低人一等的流民,这一路,不知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白眼。
好在,终于有容身之处了。
“多谢少城主!多谢少城主!”词汇贫乏,谢来谢去还是那句话:“这辈子给少城主当牛做马!”
只听那小姑娘轻笑一声,细声细气的说:“用不着你们当牛做马,往后再有西边来的流民,你们也帮把手,同心同德,不怕有过不去的坎儿。”
流民们视她如观音降世,无有不应。
楚熹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她望着这些流民,拍拍仇阳的肩膀。
仇阳微微抬起头,看楚熹的目光近乎虔诚:“怎么了?”
“做好人的感觉可真好。”
“是啊。”
仇阳也觉得很好。
从前做土匪,这些流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恶鬼,即便他手里握着刀,也断然不敢正视那些流民。
可如今他站在楚熹身边,终于能真正的挺胸抬头,顶天立地。
“走吧!你陪我一块去城郊!咱们有正经事做了!”
“嗯!”
楚熹和那些城卫原是站在吊桥上,当他们走到护城河外,要关城门时,后方忽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有人喊:“少城主!少城主!”
转过头,竟是安阳城的百姓们,领头的是一帮年轻小子,有拿锯子的,有拿刨子的,有拿墨斗的,各个跑的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可眼睛却都是明亮的,清澈的,满含一片赤子之心:“不是,不是要盖房子吗,缺木匠哪行啊。”
楚熹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眶里莫名湿润了。
她低估了安阳百姓们的善心,更低估了流民们的坚韧。
短短三日,城郊便盖起了安民村。
这消息顺着沂江很快流向合州,那些找不到活路,又不敢轻易离乡的合州百姓看到曙光,终究下定决心,收整行囊,跋山涉水,赶赴安阳。
最先来的大多是舟凤的百姓。
帝军镇守舟凤当真不易,前有薛军,后有沂军,内无积粟,外无援兵,全靠祝宜年一人独挑大梁,严令治兵,誓死不退,那舟凤百姓整日听着炮火声,简直心惊胆战,生怕西北军杀进城来不管不顾一通乱轰。
说句老实话,他们宁愿西北军快些攻占合州,起码能像丘州那样安生过日子了。
祝宜年誓死守城,他们管不了,只能逃命。
“主子!刚截下来祝宜年给朝廷的密函!”
“拿来我看。”
薛进瞧过那封密函,冷冷的勾起嘴角。
李善听闻截下舟凤密函,匆匆赶来问:“密函上说什么。”
“舅舅。”薛进敛起笑意,起身答道:“舟凤粮草所剩无几了,祝宜年找廉忠讨要。”
“呵,廉克死在他手里,廉忠怎会轻易给他粮草,你以为舟凤帝军还能撑多久?”
“不足半月。”
“好!半月之后,便一鼓作气攻下舟凤!”
“舅舅,祝宜年手里还有火药,我们上一次损失不小,还是慎重……”
“慎重!等朝廷粮草送到了!你想攻城为时已晚!如此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能成什么大事!”李善训斥过后,又长叹道:“是我无能,没教好你,若你父亲在世,定不会叫你变成这幅样子!”
父亲。
薛进还在襁褓之中,薛元武便惨死在了月山关外,他从未见过李善口中那个杀伐决断的父亲。
李善对薛元武,无疑是忠心耿耿的,可李善并不明白薛元武。
“我知道了……”
“你记住,你父亲和两万西北军民都是死在朝廷手里,他们不顾西北百姓的性命,我们也不必顾他们!推翻朝廷,杀那昏君,给你父亲报仇!”
“嗯……”
李善看薛进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就不由的怒从心来,转身拂袖而去。
薛进将密函随手丢到案上,似乎并不在意李善的训斥。
可方才来报信的小将却是不服:“主子才是西北王,为何要处处受李将军辖制。”
薛进睨了他一眼:“别胡言乱语。”
小将忿忿不平,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边如何了?”
“主子料事如神!安阳真接纳了那些流民,如今舟凤的百姓都奔着安阳去了。”
见薛进不语,小将又道:“楚家小姐这些日子都忙着建安民村,没什么别的动静,对,那个土匪一直跟在她身边。”
薛进眉头微蹙,抬起头问:“那土匪到底长什么样?”
“这个……廖三倒是说过,个子高,比他还高出半头。”
廖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