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攒的疲倦便一股脑找上门。
同老爹吃过饭,安顿了仇阳,回到房中倒头就睡,再醒来时已然是翌日晌午。
睁开眼睛,还迷迷糊糊,看到冬儿喊她小姐,才意识到自己回了家。
“冬儿。”
“小姐!”
楚熹一把推开冬儿的脸:“够了,真的够了,我记着昨晚上这久别重逢的戏码上演过一次了。”
冬儿泪眼汪汪:“小姐……你都不知道这些天奴婢多惦记你。”
“我知道,看出来了。”
楚熹瘦了一圈,冬儿也瘦了一圈,她本来就是细长的小脸,这么一瘦顿时显出几分弱不禁风,看着怪招人可怜的。
楚熹虽然深受感动,但她毕竟是反煽情协会会长:“多吃两碗饭吧,你还是胖点好看。”
“……小姐饿不饿,厨房特地备了你最爱吃的五香糕,还热乎着呢。”
“饿,我还要吃冰糖琥珀糕。”
“都有!奴婢这就去拿!”
“等等。”楚熹叫住冬儿,靸着鞋下地穿衣:“你把厨房的糕点样样疏疏装一些放在食盒里,我待会拿去给仇阳。”
“仇阳,是昨日和小姐一起回来的那个男子吗?听说他今早跟着城主走了。”
“啊?去哪啦?”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楚熹眉头紧皱,梳洗一番,出门去寻。
老爹在书房,见她来了忙道:“正好,我有事要同恁商量。”
楚熹提着裙摆迈过门槛,快步走到案前:“仇阳呢。”
“先别说这个,恁看这是啥。”
“这……外祖父的信?”楚熹看了一眼,给老爹递回去:“字迹太狂放,我不认得。”
老爹笑了一声道:“恁外祖父在信上说,他得知恁被土匪逮去了,立刻就派人去舟凤城找祝宜年调兵,好去猴子山救恁,可祝宜年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楚熹拉开椅子,缓缓坐下:“西北军一路猛攻猛打,指不定几时就杀到合州来,祝宜年不敢轻易调兵,也在情理之中。”
“关键在于晋州的将士毕竟是恁外祖父手底下的兵,他不过想借调几日,祝宜年竟如此不通情达理,给他气坏了。”
“然后呢。”
“他虽未明言,但我感觉得出来,他是厌弃了朝廷,想投奔沂都。”
“没承想外祖父还是个性情中人,可,这有什么好笑的呀?倘若外祖父投奔沂都,那帝军不更完蛋。”
老爹咧着嘴,眼角堆满了小细褶:“好笑就好笑在这呢,喏,舟凤刚来的消息,两日前帝军打了一场相当漂亮的翻身仗,一下就把西北军按回了丘州。”
帝军那么散漫混乱,居然能打赢来势汹汹的西北军,楚熹简直不敢相信:“真的!”
“可不嘛,祝宜年还谢咱们呢,说要不是有咱的火药,他绝对打不了这场胜仗,哎,这下好,短期之内西北军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恁外祖父也不会跟着姓陆的造反,又能消停一阵子了。”
老爹没有太大的志向,和寻常小老百姓一样,谁能让他过安生日子,他就欣赏谁,原本对祝宜年还有点小意见,随着这个好消息的到来一扫而空。
楚熹自然也高兴:“能消停两月就行,好歹让百姓把稻谷收了。”
“对!眼下最紧要的就是稻谷,今年乱归乱,四处风调雨顺,准能丰收!”
“那仇阳呢?”
楚熹话题转变的太快,给老爹整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他今早来找我,说让我给他寻个差事,我瞧他是个想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人,就依着他的意思,让他去守城门了。”
“守城门?不会也是做城卫统领吧?”
“那倒没有,他就说要守城门。”
“……老爹!”楚熹猛地站起身:“救命之恩啊,他说要去守城门,恁就真让他去守城门!我这命就这么不值钱!”
“恁喊啥啊,吓老爹一哆嗦,又不是我轻贱他,我问了好几次,他自己愿意的。”老爹砸吧着嘴“啧啧啧”的看着楚熹,良久,问道:“恁是又看上他了?我说三儿啊,恁这救命之恩是不是太值钱了,咋老要以身相许呢,在薛进身上吃亏还没吃够啊?”
“仇阳他和薛进不一样,压根就不是一种人,再说我也没看上他,我……嗯,我这么说,或许有点难听,可真的,老爹,仇阳像我捡来的一只大狗,又乖,又温驯,他可怜兮兮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特想让他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这他娘的,正儿八经是上门女婿该有的样子啊。
可……谢燕平半道让陆家劫去,这事本就够丢脸了,他楚家不说找个更好的,也不能找个仇阳那样的啊,传出去多掉价。
不过,若他家三儿实在喜欢……也不是不行。
女婿嘛,只要人品好,其他都是可以培养的,像薛进那样的,是文韬武略了,纯粹一狗东西,能顶个屁用。
“老爹明白了。”
“真的明白?”
“嗯,其实,老爹也觉得让他去守城门有些屈才,不然这样,先叫他去书塾,这人只有识字读书,肚子里有了墨水,才能堪当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