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李青瓷摇头道:“她比任何护道者都强。” “可她终究不是护道者。” 顾慎继续说道:“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神祠也不再需要护道者了。” 李青瓷道:“神胎已经孵化,而你也答应了我,要清除这山上的黑点……终有一日,黑花殆尽,白花盛开,整座山界会恢复清明。” “所以……‘护道者’还有意义吗?” 她望着顾慎,认真说道:“踏入这座山界,便等同于失去了光明,我会断绝‘护道者’的传承……这是好事。” “是啊,这是好事。” 顾慎澹澹说道:“只是你刚刚自己都说了,成为‘护道者’不是一件幸运之事……那么你怎么会甘心就这么死去,你怎会愿意就这么倒下,你只差一点,就能看到山外洒来的光了。” “我……” “我已经说过了。” 李青瓷重新垂首,她声音轻的不可听闻:“我决定……就这么结束。” “这种话,骗骗青穗就好了。” 顾慎悠悠道:“你不会把我当她一样吧?” 李青瓷怔怔抬起头来。 “我知道你心存善念,大概率是不愿接纳长生术的,所以我也没指望这门术法……能让你妥协。” 顾慎缓缓说道:“只是人在‘濒死之际’,总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以你对妹妹的执念,对李氏的执念,如果只剩下这根稻草,多半你还是会试着抓一抓的,没说错吧?” 去年闭关之际。 他把长生术图纸,放到了李青瓷的面前。 那个时候。 青瓷姑娘多半就猜到了她命不久矣的事情,所以她曾数次挣扎,数次纠结,最终拆解了一部分,放弃了一部分…… 放弃的原因,当然不会只是简单的“进度太慢”。 “命运天秤……收取阳寿。” “占卜金线……收取肉身。” “凡古文禁忌之术,必定要有所付出……”李青瓷自嘲地说道:“只是在我看来,最‘划算’的长生禁术,收取的代价是最大的。它要收取我的‘精神’。” “小顾先生,我当然想活。” 她坐回了山顶的藤椅之上,背后就是褚灵神胎寄存的那口枯井,藤椅随风摇曳,她像是一截枯木,整个人静谧而又安详:“这世上谁不想多活两年呢,可‘活着’不止是张开眼能喘气,我希望我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能清楚我付出这么多的意义,说的自私一些,我是为‘自己’而活的,很多事情上我没得选,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有权力去做自己的选择。” 李青瓷望向顾慎。 她极少极少会说这么长的话。 成为护道者之后,她甘愿成为了李氏背后的影子,此后便这么辛辛苦苦,行走在神祠山路之间,修剪黑花,修行祈愿。 很久之前,她想说,但没有人听。 后来。 有人愿意听了,可她不再想说。 “从被父亲带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留在这里,青穗就可以在外面享受阳光,至少我的‘付出’……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她声音冷静地像背后那口枯井里数十年没有波动过的死水:“我知道神祠山每一代护道者的结局,他们没一个活过三十岁的,我大概率也不能,可我想活下去……我不仅想活下去,我还想撕破这座黑山的大雾,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 “所以当父亲教我如何和‘命运天秤’交换的时候。” “我心底想着的,不仅仅是如何让李氏变好,如何让神祠变好……”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这座天秤,可不可以给我也指明方向?” 李青瓷温柔地笑了笑。 她坐在神祠古屋的屋檐之下,山顶的阴云散去了一部分,于是白衣一半被微弱的柔光照亮,另外一半则是浸泡在如墨的阴翳下。 一直以来。 李氏的许多人都觉得,这位柔柔弱弱的护道者,是一朵脆弱的,一碰就碎的小白花。 可实际上。 李青瓷在神祠山生存,她每日与无数秩序破败之花相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脆弱? “如果您想听一个‘真实’的故事,那么这个故事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李青瓷坦诚地说道:“一个看上去天真,但并不天真的小姑娘,来到神祠山后,拼了命想活下去,幸运的是,命运天秤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指引……很多年后,她按照天秤的指引,做成了每一件事情。现在她快死了,她不想靠着‘长生术’苟活,她想试一试,靠着天秤的指引活下去……” 顾慎看着这张苍白而无奈的面孔。 “这个故事,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李青瓷笑着问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没有长生术,我应该也能‘活’。这才是我想对你说的话,没有人知道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其实我不算是好人。” “这世上没有一个标准,可以界定好坏。” 顾慎得到了满意的答桉。 他问道:“所以你想找我,是因为当年祈愿术的天秤就指向了我,你花费了十年和我相见……不仅仅为了神祠,李氏,也为了你自己。” “是的……这就是我那一日想说的话。” 李青瓷说出了心底最后的秘密,整个人坦然了许多,她微笑问道:“现在……我说完了,您一定很瞧不起我吧?” 顾慎摇了摇头。 “不,你还没说完。” 李青瓷怔了怔。 “祈愿术一定给了你一座梦境,我还记得你提到过那场梦。现在你可以说一说,你在那场梦境之中,看到了什么。” 藤椅上的女子,陷入了思索之中。 她轻声呓语,仿佛回到了那场旧梦之中。 “我看到……” “巨大的无边的旷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