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她要找的人。
夜晚不宜停留太久,她要继续去下一个城市寻找。
远离城市的郊野,笔直的高速公路上,车子自由穿过早已无人看管废弃的收费站,过野的风狂乱吹起她的头发和书包上垂耳兔的耳朵,拍打出节奏。
初迢绷紧脸上的肌肉,拧足了油门。
旷野无人,满地焦土,四处也无异动,但随时都可能遇见危险,她不敢懈怠地保持着高度紧张和警惕。
寂暗的夜晚只有一束车光照明,车子也保持着最高车速行驶,神情紧绷,风驰电掣。
一辆中型军用皮卡碾过坑洼破损的道路,车厢里的人都不约而同被弹飞了一下,本来就紧绷的神经顿时就醒了,几人揉了揉不同程度磕碰撞疼的脸或下巴坐了起来。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纸,抽出仅剩的一支香烟,就要拿火机点燃,察觉到旁边不善的目光,他讪笑一声,站起身趴在车厢上,确保烟味会被风吹散后才点燃了香烟。
刚才瞪了大汉一眼的女生抱住自己的书包,她撇撇嘴劝说:“少抽一点吧大叔,尼古丁致癌。”
大汉迎着风弹落没吸几口就要被风吹得燃尽的烟灰,看着荒芜漆黑的旷野,似想到什么,他满眼沧桑地说:“我女儿也讨厌烟味,最不喜欢我抽烟了,以前我不听她的话,总偷偷抽,现在没人会管我了。”
女生下巴搁在书包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这个九尺高的魁梧大叔。
他好像很难受,但又好像并不需要安慰。
“以前她让我少抽烟是为了多活几年,现在多抽少抽好像都没什么关系了。”大汉似是嘲笑又了无生趣地说着。
这个世道多活也要受罪,少活反而是种解脱。
“可拉倒吧!”女生嗤了一声,“活着还有机会想念,死了就是白骨黄土一堆,甚至连尸骨都没有,你要是现在死了,对得起那些拼命救你出来的人吗?”
大汉看了眼和他们共同坐在车厢里,穿着橄榄绿,手握钢枪,即使在闭目养神也不放松握抢的手的军人,看着他们脸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那些已经死在城市和路上的同志们,他沉重地吐了口气。
“对,我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得死得有意义一点才对得起救我出来的人民子弟兵。”
军人,是一个光听到名字就叫人激动叫人安心和充满希望的群体。
他们在大灾大难面前,从来不畏惧退缩,为保民众护家国冲锋陷阵,鞠躬尽瘁,纵使这一次的灾难,连他们都显得人单力薄,却还是坚守自己的使命,将使命进行到底,哪怕是全军覆没。
大汉一支烟燃尽,丢掉了烟嘴,一点星火随风湮灭,他被急行的风吹得眯了眯眼,看到了远处一点不一样的烟火。
“那是什么?”
女生抬头:“什么?”
“前面好像有人。”大汉使劲眯着眼睛去看在他们前面飞驰的一束灯火。
“这路上还有别的人吗?”女生也好奇地站了起来,和大汉趴在一起往外看。
他们车的速度要比对方快上许多,他们很快就追了上去,车灯照在前面那抹骑车飞驰的小身影上,他们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吃惊的眼睛。
卡车从后方别停了小车,
初迢靠边停下车子,踩下脚撑,抬眼看着旁边这辆军用卡车。
两名身穿橄榄绿的战士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握着钢枪,
初迢对这些军人天生很有好感,所以被别停也没有生气。
“同志。”
两位战士向她敬了一礼,“你怎么一个人骑车在高速上?”
初迢想了想,实话实说:“我离开了原来的车队,所以一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有他们战友保护的车队:“为什么?”
“我要去找人,不顺路。”
两名战士明了,复问:“你为什么不开大车?你这辆车上高速很危险知道吗?而且多慢啊。”
初迢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小电驴,沉默片刻,“因为我不会开大车。”
“噗——”
趴在车厢上往下看的女生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初迢惊讶地抬头,女生看见她在看自己,忍住笑,问她:“你要去哪?我们要去首都,顺路的话跟我们一起走吧,人多安全。”
不,人多更危险。
初迢很想反驳她的话,但还是忍住了。
骑行了几个月,她的小电驴速度慢耗电快,停车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又没剩多少电量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也找不到地方给小电驴充电。
初迢想了一下她要去的地方。
她也不确定现在的他在哪里,只是前世听他说起过在遇见她之前他到过的几个地方。
“我不确定他在哪里,但我知道他可能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