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那句祈求祖师保佑的祷告,掐了七彩水晶莲花外放的道教音乐,还把供桌上的三牲(制品)撤下,改成了一个更安全无污染不怕腐坏的数码相框。
——相框里放的是网上搜罗来的三牲图片,都是整头的牛羊猪,一个身子都不打折扣。
但他只是不再搞形式主义,对祖师还是一样尊敬,对祖师留下来的玉像更是加倍爱惜。上班时他把在祖师像前供了两天的平安扣带回去给员工们分了,顺便找爱玩玉的老员工问来养玉的经验,晚上回宗门的路上特地绕道玉石精品店,给祖师玉像买软毛刷、麂皮绒布和保养液。
售货员认出他是上回买了一把平安扣的客户,见他要的精油量太大,忍不住劝他:“其实养玉不要抹太多油,那些平安扣也是小件,平常带在身上,拿手盘最好。”
平安扣当然是靠人手盘,一双手盘不过来的才要上油。
江寄夜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抱走了一大箱养玉精油。回到殿里就把玉像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然后用绒布蘸着精油慢慢擦拭保养。
玉像从头到脚净高一米九几,镂雕精致、衣褶繁多,涂一遍油要费不少功夫。可它是为玄音宗培养了代代人才,目前正在给他、将来还要给他的弟子们提供绝佳修行环境的功臣,难道不值得掌门亲自保养吗?
值得的!
江寄夜睡衣袖口高高地卷到肘弯,右手拿软质麂皮布沾上一点养玉油,伸到垂直高度一米九的发髻上按揉。他因为身高跟雕像有……有那么点儿差距吧,为了上油方便,右手涂油时左手在一旁扶着玉像借力。ωωw.cascoo.net
指尖接触到玉冠下方的头发,竟能感觉出自己摸到了一根根纤细均匀的发丝。
太精致了,不愧是仙家重宝。
他下意识去看玉像额前雕出的头发,也是细致地雕出丝丝缕缕,比很多古装剧里的假发套还要精致。再把目光稍往下挪一点,还能看到玉像同样精细的阳雕眉毛;根根分明、向外翘起的睫毛;瞳仁那块琥珀俏色里纤毫毕现的深棕色纹路……
哎,简直跟真人似的,都不敢摸了,怕伤到祖师的眼。
他这么想着,左手却诚实地从玉像颈后滑过来,摸上了长长伸出眼睑缘的、看上去十分脆弱纤细
。的睫毛。
睫毛也和眉毛和瞳孔一样,呈现一种微深的、颇有光泽的琥珀色。这几块杂色生得恰到好处,恰好得就像先雕好了人像之后再染色成的,甚至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化成了玉雕——
要不是秘境办最早出具鉴定书,明明白白认证是天然玉石,他的真会怀疑这尊玉像其实是祖师遗蜕。
不过这门派才三千年历史,祖师就是建派当年就羽化了也不可能形成化石,这雕像上的俏色就是神仙手段吧。江寄夜觉得自己想太多,自嘲地笑了一声,伸手按住了神像的眼:“总叫你这么看着,都要擦不下去了。”
他按得有点用力,中指指腹正点在雕像左眼上,一股沁凉的细线从指尖直透到心口,就像大夏天喝了冰水似的。
嘶——
有这么凉吗?
他下意识甩了甩手,探究地看着那只眼,也不顾得保养后脑,两只手都抚上了玉像琥珀色的瞳仁。
可这回无论再摸哪只眼睛,都没有刚才那种冰凉刺心感觉了。
大殿内其实有阵法调节温度,体感温度始终维持在二十四五度,舒适偏凉,日常穿长袖睡衣正合适。玉像的温度也比周围空气低不了多少,摸起来清凉却不冰手,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刺激只是他的错觉。摩挲时间长了,玉石染上人的体温,连那点凉意都不再明显,只能感觉出玉质比他家里收藏的和田玉古玩和籽料干一点,少了一层润泽的包浆。
可能是这玉像太大,又雕的是本门的祖师或是门神,没经人盘过的缘故。
有点可惜。
他放弃研究玉像温度问题,一手捧着那张雕得比现代雕塑大师艺术品更生动鲜活的脸庞,一手用软布沾着精油从脑后擦到面前。
神像是稍稍低着头、眼睑半合的动态。他这样迫近地站在雕像面前,稍微拔着腰、踮着脚、抬着下巴面对神像的脸时,视线正好落在那双倒映着led灯明亮光斑的琥珀色的眸子上。
他自己也不是不高,竟有这样的对比,可见这尊玉像的确太高大了。而且玉像广袖飘飘,衣摆蓬蓬地散开,有些地方双臂几乎都抱不过来,涂一遍油比他自己搓个澡还费工夫。
涂到底下的时候,江寄夜也忍不住偷了懒,岔开腿跪坐在祖师前面,双手绕到玉像背后慢慢涂油。擦油时胸膛、双臂几乎都紧贴在它衣摆上,脸有时也贴上去,先前抹上的养玉精油就蹭在睡衣、露出的手臂甚至脸颊和发丝上,沾得他一身都有淡淡的油渍。
给祖师像上完油,就该给他自己去油了。
江寄夜本来想简单冲个澡,去浴室这一路上活动开了,才感觉出来自己抹油时抬臂抬得太久,手臂又酸又胀,几乎抬不起来。两条腿也因为给玉像下半身上油的时候总是蹲着、跪着的缘故,肌肉紧绷僵硬。
淋浴不解乏,不如泡一会儿。
浴室就在寝殿西角房,接的是山顶灵泉,打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