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几位,显然就是奔着撞墙来的,他再莽撞也知道不能刺激,只能干看着——何安去镇上打电话了,也不在家,没人商量。
他愁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屋外一片安静,小山村的村长也不着急,等着何国利抉择。
何国利叹口气,就准备先换了这家的,解决一家是一家。
就这个当口,就听见有人吼了一声:“何国利,你赶紧给我换泵,否则闹出人命来,你得赔命!”
何国利只觉得额头青筋一跳,刚刚舒服点,这会儿脑袋又疼了。
他抬头一看,进来的则是不远处转山村的村支书郭勇。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还光着头,一看就不好惹。
而且,他可不是说着玩的,他进来后,转山村的人随后就抬了两个担架进来,也不停在院子里,而是直冲冲地就往堂屋里走!
何勇听见声音,就迎了出去,一瞧见担架上的人,立刻就喊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人已经病成这样了,你们不治病,抬过来干什么!”
郭勇一听就说:“干什么!发丧!你要是不给我换泵,人就放在这里了,你得伺候,什么时候你换了,我们就接走!要是人没了,你等着进局子吧。”
说完,抬着担架的两个人直接将何勇撞开了,进门就砰地一声,将人放在了堂屋的正中央,何国利的眼前。
何国利打眼一看,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这几天的事儿,要是真放这里,那可是说不清楚,他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跳。
郭勇仿佛没事人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堂屋的板凳上,也不提要求,直接抽起来旱烟。
烟叶呛人,不一时,地上躺着的就咳咳咳大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肺都吐出来了。
小山村的村长忍不住问:“这不是肺病吧!”
郭勇就笑了:“怎么不是?不过没事,一般传染不上。”
这话一出,小山村的村长就跳了起来,连忙跑出去等着了。
何国利是气得浑身发抖:“还不把人抬出去?!”
可他的声音一落,没等何勇何安动手,郭勇已经站起来了,他一个人顶两个,谁能打得过他。
更何况,他还说呢:“何国利,我跟你说,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村泵坏了那么多天了,明天的粮食吃不上,也是活不好。你敢动,我就敢拼命。你试试?”
何国利还能说什么?
只是没答应呢,就听见外面有人跑过来喊:“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人过来了!”
他家就在村东头,离着村口很近。
说话间,打头的已经进了门,没有意外,都是曾经在他手上买过泵的人,当初他们来的时候,何国利是见一个高兴一次,可现在,看见他们就难受。
但这些人可不管他,每个都带了十几个人来,这十几个人中,都是老弱病残,整个屋子里顿时就吵嚷一片。
病号不停地咳嗽,小孩不停地哭,妇女在吵架,男人们撸着袖子要干仗!
但所有乱七八糟的声音汇成一句话,就是何国利,我们要换泵!
这哪里是他的财神爷,这现在都成了催命鬼!
这是柳河村,都是姓何的,他倒是可以让人打出去,可打出去就完了吗?这些人为了泵命都可以不要了,是会天天日日月月年年的缠着你的。
这就是他的家,他的根,他能去哪儿?
而且,人越来越多,开始只是张庄镇的村子过来了,但随后,仿佛约好了一样,周边聚贤镇等几个镇上的村落居然同时赶到了!
家里塞得满满当当,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必须换!
何勇也受不了了,小声催着何安:“不都说好换了吗?怎么咱爸又不换了?”
何国强那边不知道有什么事,一直没人接电话,何安等了好几个小时才打通,这会刚赶回来。
他喘着粗气,看着屋子里外这么多人,回答何勇的就一句话,“晚了!”
何勇不解:“怎么完了,我们换就是了。”
何安本来设想的挺好,只觉得这事儿一切都在掌握中,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发凉:“你数过吗?这是有多少个村子,我怎么瞧着临镇的都过来了,坏了多少台机器?”
何勇压根没这个意识,张口问:“多少!”
何安却是比他精明,从卖泵开始,对一切信息都记在脑子里,这些村长支书他都认识!
他说:“这里面八个村子,所有有坏泵的都来了,一共14台,可咱们家库房里一共只有十台泵。”他扭过头,脸色灰白:“就算换,也不够啊!”
何勇本来还觉得能托底,虽然不喜欢何安的处理方法,可他也承认,这个弟弟比他聪明,有城府。
他奶奶他爸都说:“何安像大伯何国强。”
可现在,那层依靠猛然没了,他整个人都吓坏了,往日的跋扈陡然不见,脸上都是害怕,冷汗已经出来了:“那怎么办?江城那边能快发货吗?”
“江城跨省,订货到发过来要一个星期!”
“咱就答应,让他们再等等不行吗?”何勇再问。
何安惨笑:“你觉得可能吗?一个星期,麦子都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