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如果在沈长鹭并不宠爱李艳芬的前提之下,他为什么要亲自去接李艳芬一个小小的侄女?
沁兰不比沈至欢大多少,但是府里的事她也听许多老人说过。
沈长鹭少年成名,他年少时是朝中最惊才绝艳的小将军,他的长相也是俊的让人过目难忘,追求他的世家女不少,但他却独独只喜欢自己的未婚妻,御史之女夏稚。
两人成婚数年,沈长鹭都不曾有过纳妾通房,直到夏稚病逝,头七都没过的时候,沈长鹭临危受命上了战场,发妻的死让这位几乎从无败绩的将军在战场之上精神恍惚了几瞬,被敌军刺中,为了不被生擒,跳入了湍急的河水内。
他被李艳芬所救那年,是景和七年冬,李书锦是六岁的时候来的候府,那年恰是景和十四年冬。
去除孕期,正好六年。
这府人人都知道,李艳芬是挟恩图报,沈长鹭为人向来极有原则,所以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对于沈长鹭来说,答应李艳芬的条件让他入府也并不是不可能。
可若是说,李艳芬当初怀了沈长鹭的孩子,救命之恩加上对李艳芬负责,那便就说的通了。
而一直以来隐藏李书锦的身份,或许也只是为了在自己的四个儿女中留些体面罢了。
沈至欢淡声道:“起来吧,不必这么怕我。”
沁兰弯着腰站起身来,道:“多谢小姐。”
沁兰能想到的东西,沈至欢自然也想得到。
沈至欢将发上的簪子取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她对着镜子里的这一张脸,想起了她的母亲来。
姐姐说自己的母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也说过父亲很爱她。她问沈长宁,既然很爱母亲,又为什么要让李艳芬进府呢?
那时沈长宁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姐姐低着头,目光有些许复杂,那时她还看不太懂,只知道姐姐并不高兴,她说:“父亲他……很不容易,你要相信他。”
沈至欢没有多说什么,只对沁兰道:“今日之事,包括当时在场的所有丫头,都不准再提起。李艳芬若是敢来闹,你就直接带人去把她赶出去。”
“她说是在外面乱说,便也随她,左右这贵门圈子里也没几个看的上她的。”
沁兰应了一声,看了看窗外倒在地上的李书锦,忽而又问:“那……”
沈至欢睨她一眼:“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沁兰没了顾忌,她是沈至欢的丫头,左右都得替沈至欢想,低声道:“那表姑娘她这次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我们直接把她……”
沁兰剩下的话没说话,意思却十分明显,沈至欢道:“先不必,再等等。”
处理李书锦的事并没有花多长时间,她被送走的时候人已经昏过去了,一张脸红肿的不成样子,不难想象,这张脸日后就是用再好的药,也不会彻底恢复了。
月明星稀,清风透过窗户徐徐的吹进来。
而今日,向来睡得很早的沈至欢,躺在塌上到了亥时,仍旧破天荒的还睁着眼睛。
她想了许多这么些年来,她同她父亲相处的场景。
毫无疑问的是,她知道她的父亲很爱她。她和她的哥哥姐姐,父亲一直都想给她们最好的东西,他会抱着她讲很多有意思的小故事,会逗她结果自己哈哈大笑,父亲又总是很忙,但他并不吝啬于陪伴他们。
作为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他父亲很称职,作为一个父亲,他也不欠他们什么。
沈至欢翻了个身,心里越发的烦躁,隔了半天,她从塌上坐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打算给她三哥写一封信,问问他关于李书锦的看法。
她心里觉得憋闷,说不怨沈长鹭是不可能的,可是她总觉得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李书锦不那么说也就罢了,她一这么说,沈至欢就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明朗了起来。
那就是整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她知道他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生都光明磊落,倘若李书锦当真是他的女儿,他是绝不可能为了求心理安慰就瞒着李书锦的身份的。
可是如果不是,那李书锦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那样说?
沈至欢皱着眉头写完信,把笔一搁,正准备将信晾凉收起来,忽然被一个人抱住了腰。
沈至欢惊呼一声,反应过来之后,不用想也知道是陆夜,她将信放在桌上,转过身来果真看到了陆夜那张俊脸。
但是她站在心里烦躁,连带着看陆夜也不顺眼,细白的手指抵他他的肩膀上,冷声道:“松手。”
陆夜依依不舍的松开手,低头看了眼沈至欢手里的信,道:“怎么啦小姐?”
沈至欢将信折了起来,道:“不关你的事。”
陆夜目光扫了下被沈至欢放在桌上的信,然后面带笑意的抓住沈至欢指着他肩膀的手指,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小姐了,奴才替您去杀了他。”
大概是已经在沈至欢暴露了他并不那么干净的事实,这人索性也就不再遮掩:“小姐想让那人怎么死?”
沈至欢将手指从陆夜手里抽出来,道:“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杀人就能解决问题吗?”
陆夜觉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