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又高傲。
喜欢沈至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大多数情况下,只要见过沈至欢,只要是个男人,都很难不对她心生好感。
这些男人,大都千篇一律。
脸红,心跳,磕磕巴巴的向她表白。或者贪欲从眼睛里流出来,急切的妄图得到她,用权势,用最下三滥的手段,怎么都好,只要她臣服,然后迫不及待的驯化她的高傲,撕碎她的冷漠。
陆夜知道,自己也不例外。
他脑里有惊涛骇浪,却不敢表露丝毫。
沈至欢的手放在一旁的案桌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明显。
她将跪在自己脚边的陆夜从上到下扫量了一遍,一片静默中,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忽而开口,轻问他:“想跪的离我近一点,为什么呢?”
沈至欢仍旧没有丝毫要接过帕子的意思。陆夜收回手,将帕子攥在手里,目光仍停在她若隐若现的脚踝上,道:“小姐觉得呢?”
沈至欢微微挑眉,脸上带着嘲意,讽他自不量力:“是谁给你胆子让你反问我的?”
她的声音像她的人一样。语调上扬,冷清又漠然,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令他兴奋极了。
他道:“小姐息怒,您肯同奴才说话,已是恩赐了。”
话是这般说着,然而这其中的隐忍与贪婪却半点不带遮掩,她的脚踝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的发烫,沈至欢轻哼一声,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命令道:“把你的眼睛收一收。”
陆夜仍未收回目光,他低下头,攥着软帕的五指稍紧了紧,道:“小姐恕罪,但奴才是真的想……”
沈至欢垂眸看他,问:“嗯?”
陆夜滚了滚喉结,继续道:“……想看您。”
沈至欢道:“每一个看我的,都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看我,你又算的了什么?”
他弯着嘴角看她:“可小姐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的笑谈一般,略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上了陆夜的目光。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将这种无理的反抗的说的理直气壮。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沈至欢抿了抿唇,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过度的窥探让她警觉起来。
沈至欢面色没什么变化,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她分明厌恶这样直白的反抗,却又喜欢男人此刻臣服的姿态。
隔了半晌,她道:“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再看的话,就把眼睛剜了吧。”
陆夜却问:“小姐舍得吗?”
沈至欢:“?”
沈至欢还未曾回应,他又开口道:“奴才的一双眼睛算不了什么,但生在奴才的脸上,会叫小姐看的顺心一些。”
沈至欢轻笑了一声,像是满意起来,她慢悠悠的抬脚,裙裾擦过细嫩瓷白的肌肤,绣鞋从陆夜身前一路往上,划过他的锁骨与喉结,抵在了他的下巴上。
稍一用力,挑起了他的下巴。
暮色四合,光线暗淡,嫣红的唇像一朵蔷薇。
她压低了声音,目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道:“唔,的确是顺眼一些。”
“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以为我多给你一个眼神你就能得寸进尺了?”
“问问自己,你配吗?”
陆夜却丝毫不见动怒的样子,他仍旧淡淡的笑着,看她目光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偏执又阴鸷。高大俊美的男人跪在她脚边的模样竟没有丝毫狼狈,像弓着腰,随时准备进攻的野兽。
美人抬着脚,莹白的脚腕露了出来,清风送来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陆夜滚了滚喉结,倾身又靠近了些沈至欢。
沈至欢感受到危险,下意识想要收回脚,却被陆夜一手抓住了脚腕。
带着一层粗粝,轻而易举就握住了她。
漆黑的瞳仁参杂着浓烈的兴奋与疯狂:“奴才自然不配。”
纤细的脚腕沾染了他手掌的温度,磁沉低缓的男声再次入耳:
“但奴才胆大妄为偷偷痴心妄想了小姐许久,小姐愿意……看看我么?”
第6章 反骨
略有些昏暗的账房里,刻工精美的三彩博山炉内青烟袅袅升腾,竖成一道直线,从窗棂透过来道道日光照在上面,显得有些虚幻。
沁兰端着托盘进来,瞧见沈至欢坐在翘头案旁,青丝垂下,一手执着笔,目光却并未落在账本上,而是虚虚的落在某处出神。
沁兰不敢贸然打扰,托盘里的清茶还热的烫手,此时喝想必还不太适口,沁兰在旁边站了一会,待到估摸着温度合适了,才轻脚上前去,将瓷壶放在桌上,轻声道:“小姐……”
沈至欢回神,道:“放着吧。”
沁兰退到一旁,沈至欢拿起瓷杯,轻抿了一口。
略微有些涩口,清香弥漫在口腔里。
叫她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晚那个异想天开的男人。
胆子真大。
不过男人这种东西,属实是太好懂了。
陆夜这样的,一样妄图得到她,却又必须卑躬屈膝。他说对了,她的确不想多看别人一眼,因为她最爱的,就是被驯服的野性,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