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笔二十万的大钱打入户头。
她对数字还算敏感,简单粗算下来,很快推测存折里的钱应该不会少于两百万。甚至更多。
却仍不解他为什么要把存折交给她,看完了,又试图塞回他手里。
结果又被他反手推回来。
“你喜欢什么样的城市?”
他问她。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迟雪被他问得一分神。
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原已下意识接住了那如“烫手山芋”般的存折。
无奈解凛却表现得无比正常,像没做过这种声东击西的小小坏事。
坦荡得很,又问她:“苏州怎么样?听说风景不错,山水也养人。”
“我没去过。”
她讷讷:“但,应该都挺好的吧?我一直生命力挺顽强的,在哪感觉都差不多。”
这点她并没有撒谎。
在北城也好,南方也罢,她的迟钝让她很难感受到环境的剧烈变化。好像在哪都是那么过:三点一线,工作或者学习,最后回家或回宿舍。
到现在依旧如此。
除了解凛这个“意外因子”,给她的生活带来从未有过的期盼和惊喜。
她的日子总是寻常,总是安静。
“……哪里算顽强了。”
他却突然像是感慨。
双手撑在沙发上,忽地向后靠——只是,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永远正襟危坐的人一旦松下那口气,反倒不适应起来。
他已不再是十七八岁,在家里坐没坐样的男孩。
但仍然坚持于用这样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和姿态和她道别。
“小老师。”
他说。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我其实很抱歉,把你卷进这些事里来。”
“……解凛?”
“这从来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却仍被那句突如其来的“小老师”镇住。
一时词穷,只怔怔看向他平静的面庞。
——解凛却偏偏闭上眼。
逃开她难得勇敢的“窥伺”。
沉默良久,亦只是轻声说:“我想你适合平静的生活。像今天这一天,早上早早起床、上班,家人给你做早餐,给你带上一份便当。忙碌的一天工作结束之后,偶尔会去菜市场买菜。哪怕是路边摊也可以吃得很开心。”
而且看样子,有她父亲在,她大概会能嫁一个不错的丈夫。
至少不会让她在“烟熏火燎”里度过自己的婚姻生活。而是包揽下家务和做饭的责任,让她度过许多个悠闲的晚上。
当然。
但她和丈夫应该不会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沙发。
……解凛无声失笑。
只不过转念一想。
心说如果是小老师的话。
她要嫁谁,房子也会比这个房子更大,宽敞而整洁。沙发应该也会比这个更软一点,嗯——像他以前住的那个,也许稍微够格。但还是窄了,要更宽一点,皮质也要好些。
他送她一个吧。
如果那时他还在,能参加她的婚礼。
“小老师。”
他说:“总之。拿着这笔钱,之后找个舒服的城市生活吧。”
“钱不算多,但是应该也够在普通的二三线——”
他的话理应算得上是安慰的。
只可惜后话戛然而止。
止于突然倾身而来的一个拥抱。
她抱住他,紧贴着的身体传递着无声的热度,她的头发垂落在他颈侧,有未散去的橘子味洗发水的香气。她抱住他的脖子。
而他的手僵硬地垂落两侧,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却在加深这个拥抱。
“你骗人。”
她说:“解凛,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
她的手其实亦在发抖。
恨不得灯全熄灭,不教她的表情先于心情泄露情绪。
可她分明却又在叫他看她。
一片死寂里。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如擂鼓。
她却只是凭借本能不断与他贴近。
“解凛。”
她的头也埋进他的颈边。
又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闭着眼?你在说假话。”
明明是冬天,在没有暖气的南方,本该觉得冷,但过于紧贴的脸颊和侧颈却纠缠出粘腻的汗意。他在出汗。
“……迟雪。”
他睁开眼,推她。
然而推不开。
她似乎铁了心要和他在今晚“一决胜负”。
反倒是他的手不知往哪里放——上一寸或下一寸都太不妥。
但他也是个正常男人。
没料到原本的诀别会发展成这样,无措的情绪终于盖过了伤感。他尽量避开敏感部位的相碰,但是睡衣和运动裤——该死。
“迟雪。”
他的声音终究无可避免地嘶哑:“……你起来。”
“为什么赶我走。”
“你起来。”
“你最近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先,起来。”
如果她此刻抬起脸,也许会发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