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瞧清甚么?方才只顾着吃,完全没有注意。
“瞧...瞧清甚么?”
靳濯元拿手去抹她唇角的汤渍,力道不可谓不重,大有惩罚的意味。
诚顺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尽法子勾人。他不信,刻意带人来酒楼验证一番。
陈簌喜欢他,知道来勾他,酒楼打酒坐的想要讨他欢心,也来勾他。反倒是他榻上的小丫头,整日乖嘴蜜舌,嘴上说着喜欢,今日稍一对比,才知这丫头完全没将他放在心上,哪里有半分喜欢的模样。
歌妓唱曲时,她在吃东西。歌妓拿眼神勾他,她在吃东西。歌妓贴身过来,她仍在吃东西。
可见就连吃食都比他紧要。
靳濯元一直都很清醒,从不屑于谈论情分。他清楚地知道,依他的性子,寻常人避之不及,哪有真心实意待他的,陆芍说喜欢他,也不过是忌惮他的脾性,不敢惹他生气。
大抵是占有欲使然,他仍是不自觉地捏着陆芍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的双唇,胭红的口脂印在指腹。
“咱家不喜欢心口不一的人。”
陆芍被迫直视他。
靳濯元眉眼很好看,是那种能让人沉沦其中的好看。他的眼尾微微上扬,带着胁迫与危险,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人拆骨入腹。
陆芍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手里的饺子再不吃就要凉了。她的小脑袋飞快运转,想了好半晌,也不知道厂督为甚么生气。
横竖先放低姿态,撒个娇,她往常做错事,也是同祖母撒娇蒙混过关的。
“厂督...”她软着嗓子,伸出一根指头,勾了勾靳濯元的腰带:“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动作极轻,像兔子轻薄的双耳在掌心轻颤。
靳濯元的手一顿,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恢复如常,再开口时,平日清冽的声音,多了一分沙哑。
“那便要看芍芍如何做了。”
第22章 脱了
小小的雅间,没设座椅,只在铺绒的地面摆了四个蒲团,陆芍跪坐在蒲团上,嫩生生的下巴陡添一抹浅粉。
是靳濯元方才掐的。
“喏。我把饺子都给你。”陆芍推了推面前的碟子,在酒楼里还能做甚么,将自己喜欢的吃食让给厂督,这是她能想到的,哄人的最好办法。
靳濯元瞧见码放整齐的饺子,咬着牙冲她笑了笑,下一瞬,腾然起身,动作之大,差些掀翻面前的桌案。他怒声吩咐道:“诚顺,回府!”
陆芍眨了眨乌溜溜的眸子,将木箸上的最后一个饺子塞入口中,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马车内,气压沉得可怕,一路至提督府,陆芍还未斟酌出适当的言辞。
下了马车,风雪愈大,陆芍跟在靳濯元身后,福来替她撑伞。
府里纱灯连片,风一吹,打着旋儿,照清脚下的路。
陆芍瞧着前边翻飞的斗篷,心里顿时生出个胆大的主意。
她突然止住步子,双眉蹙在一块儿,故作疼痛地俯下身子:“甚么崴脚的破石头,好疼呀。”
福来提着灯笼左右照了一圈,平坦的路上别说是块石头,就连个碎小的石子都不曾有。
可是小夫人演得认真,他往后的荣华全部倾注在小夫人身上,小夫人冲他挤眉弄眼,他自然是要帮衬些的。
福来伸脚踢了踢空无一物的地面:“当真好大一块石头。夫人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陆芍翘着脚,努力挤出两滴可怜兮兮的眼泪:“疼得厉害,大抵是崴着脚了。”
她瞧着前边带着劲风的衣袍,还装作体贴道:“厂督,外头冷。你先回屋子,不用管我的,我缓缓走便是了。”
靳濯元压根没搭理他,非但没放缓步子,还加块了步调。跟在一侧的诚顺,只能小步快跑才堪堪跟上前边的人。
陆芍怔愣在风雪中,同福来面面相觑。
“夫人,现在当如何?”
陆芍抿了抿嘴,失落地垂下脑袋。还能如何,骗都骗了,总不能活蹦乱跳地回去。
她踮着脚,缓缓挪动着。夜里天寒地冻,料峭的冷风从面上刮过,纵使戴着斗篷的绒帽,仍旧觉得小脸生疼。
早知如此,便就不装了。
她瘪下嘴,懊恼地嘀咕了一声。
又是埋首走了几步,眼前突然浮现一双黑色的皂靴,一抬头,正好对上靳濯元隐忍怒气的眸子。
他推开诚顺的伞,上前横抱起陆芍:“自找苦吃。”
陆芍双手环住靳濯元,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处:“呜呜,好疼呀厂督。”
“是吗?”他甚至懒得戳穿她,一脚踹开主院的屋门,绕过屏风,将人抱至榻上。
屋内,流夏和云竹正整理被褥,听见动静回身,便瞧见自家姑娘赖在厂督身上,在外人瞧来,做足了缠绵悱恻的模样。
她们红着脸,自觉退了下去。
靳濯元站在榻前,冷冷吐出两个字:“脱了。”
陆芍紧了紧自己的小袄,双手交叉挡在身前:“脱...脱甚么?”
她昨夜也是身着寝衣,同厂督躺在同一张榻上,可外衣都是在湢室里头脱的,现下要当靳濯元的面脱衣,陆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