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沂与薛观围坐,主位上是薛元帅,薛元帅愁眉不展,“北疆与西戎的兵力有些奇怪。”
萧沂道,“您也察觉了?”
“不言这么说,是也发现了?”
“是,自战时起,北疆与西戎默契异常,灭了一队北疆人,必然又会跑上来一队西戎人。这不正常。”
你一下我一下,平均得像是在分猪肉。
传回京中的虽都是捷报,他们也打了不少胜仗,但只有出于战场中的人才能察觉到,他们的胜利来得有些诡异。
皇帝的意思是,先夺西戎,再克北疆。
三月来,西戎连丢十数城,他们几乎是长驱直入,照这样下去,三日后打到西戎的王城都不是问题。
“爹,您屯兵不发,也是因为这缘故?”薛观问。
薛元帅点点头,“西戎的王城,西戎自己不守,却要北疆人来守,太奇怪了。”
虽说两国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到底只是合作伙伴,西戎会这么信任北疆人在自己的王城?
若是北疆王反咬一口,那西戎就真完了,毕竟这事情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当今北疆王的王位,不就是反水得来的吗?
“我们总觉得有些不对。”
“薛帅,您的意思是再等等?”
他们已经部署好兵力,打算三日后再攻城。
薛元帅叹了口气,“尽量再拖一拖吧。”有些时候,什么时候打,也不是他这个主帅做得了主的。大雍兵才打了胜仗,自然是想一鼓作气直取王城。
耽搁下去,士兵们的气势会消,一旦消了气势,再想打胜仗就难了。
薛元帅十分清楚这一点,但假如明知有陷阱,还要出兵,那就是拿士兵的性命当做儿戏。
“好,薛帅既然已经决定,我去传令。”萧沂不怕承担后果。
“报——天使到——”
屋内三人对视一眼,皇帝的使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来人是皇帝大太监的徒弟,传旨的主要意思是让大军快点进攻。
太监不明所以,还提前庆祖他们胜利。
薛元帅接了旨,面色铁青,“是谁走漏了风声?”皇帝怎么会知道他们已经快打到了王城。
新递进京的塘报里他根本就没有提这件事,为的就是怕皇帝让他们进攻。
“是我。”叶黎掀开帘子进来,“薛元帅,我不明白,我军现在有巨大的优势,再这么等下去,不妙啊!”
薛观忍住凑他的冲动,“叶将军私底下递了折子,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军中大忌?”
军中最忌讳就是不守规矩,叶黎倒好,直接来了个越级通报。
萧沂能猜出叶黎的目的,忠毅侯府倒台后,梁向影成了罪臣之女,叶黎倒是对她不离不弃,还想着娶她进门。
然罪臣之女是贱籍,除非皇帝开恩,叶黎想求得恩典,必须要有军功。
而萧沂的到来,抢走他不少立功的机会,叶黎又确实技不如人,窝火异常,只能期盼着速速开战,他也好尽早立功。
叶黎急功近利,却也异常勇猛,薛元帅因此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此次他实在太过分。
薛元帅沉声道,“拉出去,打五十军棍!”
“元帅,你因何罚我?”
薛元帅冷哼一声,“今日你敢越过我这个元帅向陛下进言,焉知你哪日就不将我的命令当回事。且五十军棍,已是减了一半,拖下去!”
军队之中,主帅的命令就是天,哪怕是皇家子弟,薛帅也照打不误!
薛元帅拿着圣旨,遥望远方,掌心慢慢收紧,西北的风沙大,天空永远的灰蒙蒙的,此时更是乌云滚滚,有要下雨的前兆。
这一仗,风雨难料。
“不言,梓昀,下去准备吧。”
萧沂道,“薛帅,不必过分担忧,早些出兵,也不是坏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薛元帅征战多年,什么样的情形没有见过,他知道现在的局面是有利的,所有的消息都在告诉他该出兵,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且没有证据。
“但愿吧。”
萧沂回到帐中,看见空空如也的书桌,“燕风,京城还是没有信来吗?”
燕风道,“没有。”
萧沂心底浮现一抹怪异,这不对,即使楹楹嫌麻烦不给他写信,也不会连爹娘祖父祖母的信都没有。
直觉告诉他,京城出事了。
他立即飞鸽传书凌风。
凌风左右为难,一是萧沂的命令,二是老王妃的请求。
月楹失踪的消息,绝对不能让战场上的萧沂知道,他会发疯的。
凌风自幼在飞羽司长大,所学皆是服从命令,他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萧沂真相。
信鸽飞到西北时,已经是五日之后。
萧沂已深入西戎王城两日,不见踪影。
薛元帅所料不错,王城内果然有诈。大军在王城外遭遇了激烈的抵抗,但进城后,发现王城内是空的,莫说军队,就连百姓也不曾有。
萧沂作为前锋,立即察觉了不对,“撤!”
已然是来不及了!
无数的拼杀声响起,城门被合上,西戎的士兵如潮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