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怎么逗你?”谢琛朝她探了半个身子过来,眼里有些意味深长。
她本能地躲开目光,强行诡辩道,“总之,你不能这么快就猜中,一点都不好玩。”
谢琛没有作答,目光落在她的毫发无损的脚腕上。刚伸出手去,沈归念忙抱进怀里,用裙边害住,心虚道,“你想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谢琛心中咯噔了一下,“你的腿伤没事了?”
一瞬间,她的小脸涨得通红,神情却阴暗了下来,撅起嘴来质问道,“怎么,你希望我有事?”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啊!”谢琛听出她话里的调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嘴里很不是滋味。
沈归念见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也越发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试探着问,“你去过见过太子殿下了?”
“啊,是啊!”谢琛道。
“你什么时候去的?我不是不让你去吗?”沈归念脸色一白,心都揪在了一起。
而此时谢琛的心里,更多的还是自嘲,他强颜欢笑,冷声道,“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我不懂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保护好自己,不可以随意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她语气十分诚恳,有那么一瞬间,更希望谢琛能从中明白些什么。
此话一出,谢琛显然愣了愣,随即说道,“我进了宫,但是太子哥哥在御书房同父皇议事,我不便打搅,便先回来了。”
“是、是吗?”她尤为吃惊,这才松了口气,为先前自己反常的态度,试图做一些挽回,“你别误会,我是真的担心你,你也知道,宁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向来势不两立,你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谢琛笑道,“谁说不是呢?只是我有一说一,从来也不偏袒谁,错了就是错了,待明日,我回再进宫,面见太子哥哥。”
这一下,沈归念再也笑不出来了,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去,低低道,“好!”
可她也不曾看见谢琛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乌云密布。
像是经过了漫长的心理争斗,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眼眶红润消退不去,同谢琛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抚琴,你能教教我吗?”
她用满眼期待,去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终于在谢琛沉思了半晌了之后,等来了他的回应,点了点头,“好!”
“那我今日亲自下厨,算是答谢你这么多日子来的照顾,可好?”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怎么也忍不住的那种,呆呆地凝视着谢琛的神情,心底早已千疮百孔。
“你急什么,来日方长,以后有得是机会,再说你脚还受着伤呢,让你下厨,我于心何忍?”而他的此时心中,也如同一汪死寂的潭水。
“不,就今日吧,万一我明天就后悔了呢?”她把他从石头上拉了起来,一面说着,一面往园子内走去。
她知道,也怕往后再没有机会了。
谢琛走在前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说道,“我听闻你是姑苏人,那一道桂花糖藕可还熟络?”
“自然,还有松鼠桂鱼,碧螺虾仁,这些我都是我的拿手菜。”她如释重负,但自始自终不敢抬头去看谢琛一眼。
话毕,又是很长的沉默,倒是谢琛起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问道,“你喜欢听什么曲子?”
她回道,“我哪里懂这许多,你想弹什么便弹什么。”
“好!”
她冲他温和一笑,转身往膳房的方向去了。在里头忙活了好一阵子,明明菜肴已经准备妥当,偏偏没有勇气将它们端到谢琛的面前。
她的心中紧紧地握着那只小瓷瓶,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盅酒壶,最后还是痛下心来,轻轻晃了晃酒壶,让毒药慢慢浸透其中,一步一迟疑,缓缓来到谢琛的面前。
“你一定饿坏了吧,快来尝尝,”她不知为何,连讲话也有不利索了,斟酒的时候,整个身子微微颤抖,却也不是害怕,总觉得心里很是遗憾和亏欠,“你要知道,就连我哥哥也很难吃得上我做的饭菜呢!”
“是吗?我这算是福气吗?”他眼里渐渐浮现出一丝哀伤,语气也变得清浅寡淡。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不是嘛?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谢琛并没有去看她的神情,而且伸手起筷,夹了鱼肉塞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沈归念痛心疾首,偏偏嘴上说道,“你少些这些没有用的话,我不爱听。”
她把酒杯递了过去,强忍住心中的不安,笑道,“喝点酒吧,省得再说这些胡话。”
谢琛的手已经碰到了酒杯的边缘,却又收了回去,问道,“念念,上回我同你说的,你可想好了,要给我什么回应……”
沈归念知道,他说的是生辰宴那日,谢琛问的,愿不愿与他共度余生。她哽咽了一下,轻轻松松道,“我不记得了。”
谢琛满眼失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又自斟了几杯,稀里糊涂通通灌了下去,而后站起身来,走到琴架旁,拂衣坐下。
沈归念跟上前去,捧了只酒杯在手里,说道,“其实我都记得,我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