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身来,拖着跪得发麻的双脚,朝屋子里走去,还不忘回头,幽怨地看了母亲一眼。
冯姨娘见此情形,忙上前将他搀扶住,一面又柔声道,“侯爷切莫生气,只是一点小误会,错在妾身,不怨她。”
她这短短数句,话语柔和,苏呈怀发胀的脑袋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只是余怒未尽,唉声叹气道,“她这性子越发像极了她母亲,比她母亲还要刚烈几分。”
苏呈怀心中无奈,叹气道,“你说你,跟孩子置什么气?灵兮还小。”
“是,侯爷教训得是。”冯姨娘说着,不由又朝他的身边贴近了几分,倍显亲密。
这样的场合,她可不要见冯姨娘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还是趁早回屋,眼不见为净。
前一世的账嘛,日后有的是机会。
苏呈怀伸出手来,指着苏木槿,已经到嘴边的话,又被气了回去。看着女儿进屋的身影,只觉头脑发胀。
苏呈怀原是下了朝,顺道去旧友家里小坐的,听到家仆急匆匆来寻自己,这才知晓后院起来争执,便放下酒杯匆匆赶来。
苏木槿知道这个爹爹怀揣着什么心思,他既然来了,且在院外聆听了这许久,又怎会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稍作停留后,这才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苏木槿抬眼一眼,却是父亲苏呈怀。
他的脸色不算好看,进来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冯姨娘的身上,见女儿苏木槿盯着自己,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收了回来,长叹一口气道,“槿儿,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这一巴掌下去,右侧脸颊已经红肿了起来,冯姨娘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又举起了左手。
苏木槿秀眉微蹙,恐她再旁生枝节,搞出什么明堂出来,忙道,“住手,姨娘这是要做什么?我不过是训诫了区区一个婢女,姨娘如此体罚自己,是暗指我在此事上,做得不仁不义吗?”
只见那冯姨娘举起手来,朝着自己的脸颊,就是劈了狠狠得一巴掌。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一幕,倒被苏呈怀撞了个正着。可即便再心疼,还是要顾全女儿的面子,问话的语气也甚是慈爱,没有半分责备。
眼下如此一问,倒越发显得假惺惺了。
“既然爹爹来了,那这儿不如就交给您吧,女儿身体不适,就先回房歇息了。”苏木槿当机立断,言语干脆利落,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苏木槿浅浅一笑,不温不火道,“爹爹这不都瞧见了吗?女儿顽劣成性,正在惩戒姨娘呢……”
如此嚣张跋扈的回答,让苏呈怀惊掉了下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终是脾性上来,气呼呼道,“槿儿,你!”
“妾身不敢。”冯姨娘的声音低了下去,眼里有两行晶莹的泪水滚落,沿着脸颊缓缓流淌到下颚,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样。
苏木槿正思量着她为何如此这般,外头就有脚步声,款款而来。这脚步声尤为急促,不一会儿,声音的主人已经到了院门外。
“你瞧瞧你,不过才说这么一句,又跟我来这一出。说什么教训不教训的?灵兮还在呢,可别叫她笑话了去。”
“是是是,妾身再不敢了,侯爷您宽宏大量,是妾身的福气,几世修不来的。”冯姨娘话语里略带了一些撒娇。
苏呈怀是最吃这一套的,心情不由得大好,连连点头道,“这些年,也就只有你最贴心,最懂我了。”
丫鬟茯苓在院中呆站了一会儿,苏呈怀和冯姨娘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有些郁闷,闷头进了屋子。却见苏木槿斜倚在雕花红木圆桌前,粉嫩的指尖上轻捏着一块梅花糕,粉嘟嘟的双颊微微鼓起,细嚼慢咽正欢。
见茯苓进屋,满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她不由地笑出声来,“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用不着放在心上。你这脸丑得跟苦瓜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谁家情郎伤脑筋呢?”
“小姐,”茯苓快走了几步到她跟前,皱着眉头道,“小姐怎么还有心思吃得下东西啊,奴婢都快愁死了。这回子,咱们可真的是跟她们结下梁子了。”
看着茯苓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苏木槿十有八/九已经猜出了大概,怕是苏呈怀又去安抚冯姨娘了。
可即便没有今日之事,却也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保不齐这样的事还会不会再发生。况且,前一世,冯姨娘趁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恃宠而骄,平时没少叫自己难堪。也只怪自己性子软弱,许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重活一世,万万做不得这样的受气包,还不如先发制人,叫她们记住,自己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神情依旧淡定自若,捧起瓷杯来,喝了口清茶,润润了嗓子,不以为然道,“好了好了,爹爹喜欢她,偏袒她,那便由着她去呗。眼不见,心不烦的也好。”
茯苓上前一步,眼巴巴看着自家小姐,小声嘀咕道,“今日是那冯姨娘,一人得志,可再怎么说,老爷还是偏疼小姐的。小姐您又何必如此任性,跟老爷怄气呢?”
“爹爹怎么想的,我可管不着。再说了,祸兮福所倚,但愿她今后,都有像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