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惟弋把头别向窗外,看浮浮沉沉的轮廓线,“北京。”
“有想过读什么专业吗?”
“心理学。”
乔司月愣了下,“小弋,你说过你不想成为我的负担,同样我也不想成为束缚你的枷锁,尽管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那道拗口的自称在做足心理建设后,干硬生涩地挤出,“阿姐知道你能行的。”
乔惟弋没说话,手指在口袋里攥紧,慢慢洇湿内衬,许久:“我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汀芷别墅区门口。
“这是哪?”
“他家。”
乔惟弋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谁,“不是说他不在?”
“他把钥匙给我了,这两天我们住这。”
乔惟弋背上书包,跟在后面,到玄关时问:“爸妈知道吗?”
知道还得了,乔司月换好拖鞋,起身回头看他眼。
乔惟弋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在不断拉扯的血缘羁绊下日益加深,不需要点明,对方就能读懂。
去得巧,方惠珍正要出门,两个人打了照面。
“唯唯。”声音里好像藏着惊喜。
乔司月皱了下眉,想起在她毕业后的这几年,苏蓉时不时提起的话题:“你奶奶经常念叨起你。”
言下之意让她没事回明港看看,再不济打电话也行。
念叨她做什么?她有什么可念叨的?
乔惟弋的声音插进来:“奶奶。”
方惠珍脑袋偏了几度,笑得更开心了,“是小弋啊。”
乔司月抿唇不语。
下午两点,俩夫妻也到了,苏蓉找到在客厅的乔司月,等没人后说:“你堂姐工作第一年,就给你奶奶包红包了,你看看你,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毛不拔,能不能懂点人情世故?”
乔司月拨着花生,头也不抬地甩出两个字:“不懂。”
没料到她会蹦出这么两个字,苏蓉事先准备好的说教卡在喉咙,“你这孩子!”
乔司月还是低着头,苏蓉语气软化几分,似做了妥协,“不用你出钱,我跟你爸会准备好红包,到时候你再给你奶奶。”
有意思吗?
乔司月抬头,见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轻飘飘地唔了声,手指挑开花生皮,露出白色的芯,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没什么味道。
一整个下午,乔司月都在等着苏蓉的红包,对方始终没有动静,以为苏蓉和乔崇文忘了这事,她也就不再多想。
晚上,伯伯和叔叔两家人都来了,家长里短的事在餐桌上一直没停下来过,乔司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偶然敷衍应几句。
快结束时,婶婶来了句:“你们家乔乔今年也27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苏蓉笑着回:“都没男朋友呢,谈什么结婚。”
“她和她那消防员男朋友分手了?”婶婶一脸诧异。
乔司月笑盈盈的:“我和他好着。”
多亏了CRT那条热搜,她的感情生活都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苏蓉和乔崇文很少上网,没看到这些消息,周围的人默认他们已经知情,也就没提。
苏蓉愣了下,不可置信地看向乔司月。
婶婶扫视一圈,又说:“这样啊,不过消防员可不好当,工作忙,福利待遇也不行,要是结婚了,一年到头估计也见不到几次面,乔乔你可得为以后好好做准备。”
说到这份上,苏蓉算听明白了,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你还挺关心我。”乔司月拿纸巾擦了擦嘴,眉眼冷淡:“但没必要,又不是你和他过一辈子,我觉得好就行。”
婶婶干巴巴地笑了声,没再继续这话题。
方惠珍插话:“唯唯都这么大了,自己心里有数,你在这叨叨什么,都吃饭!”
夹了一筷子排骨到乔司月碗里,“多吃点,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乔司月眉心越拧越紧,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乔惟弋夹走那块排骨。
饭后,乔司月坐在院里看视频,苏蓉和乔崇文走过来,脸色还绷着,苏蓉掏出一个红包,用嘴型示意她赶紧给方惠珍。
乔司月视线一偏,看到正在客厅和儿子儿媳聊天的方惠珍,心里笑了声。
摇头,不去的意思。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当时应下也不过为了拖延时间,让耳朵根清净些。
苏蓉压着声音:“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
乔司月不搭腔,不避不让地迎上他们指责的目光。
乔崇文抬了抬眼镜,银白镜框在檐灯照拂下,折射出冰冷的光线。
“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声线也冷。
她勾起唇,不合时宜地笑出声,对面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下。
回到汀芷,乔司月洗完澡,直接上床,被子里还有掺进他气息的柠檬味。
铃声响起,她扫了眼屏幕,苏蓉打来的,没接,之后那几通,直接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