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有利刃破入皮肉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溅上了她的脸。她睁开眼,看见男子苍白的脸,然后是他沾着鲜红的手。
她回头,看到踉跄后退,胸口插着一把利剑的池复。
他眼珠暴突,嘴角涌出鲜血,脸色扭曲,满是惊骇之色,“你竟敢,竟敢……”
他讷讷地低下头,看着插进心口的那把剑,显然还没有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倒了下去,身下缓缓流出了血泊。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
砰的一声,白雨渐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那飞溅的血液全部沾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白衣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
他的眼睫也沾染了鲜血,从眼角流下,他跪在那里,满脸茫然,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着。
为什么会这样……
蓁蓁的裙角洇得湿透了,她看着池复身下不断流出的血,她也在害怕地发抖。她擦着脸,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从前,他只教她救人,教她重人贵生。
然而今天,他却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一个人。
呼吸之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月光落在了他的面上,照得他面色惨白无比,蓁蓁定了定神,缓缓走近。
她走到他面前,却听见一道喃喃之声。
他道,“我再也做不到了。”
白雨渐抬起脸。
他的一双眼空洞得可怕,带点茫然,眼角还沾着鲜血,他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她。
“我再也做不到放弃你一次了。”
好像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他竟然惨笑起来,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笑。
好像原本正直磊落的人,变得阴森扭曲。
他忽然起身,修长阴影笼罩而下。
她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
却被他死死地抱住,他的双臂不断收紧,仿佛在她身上汲取仅剩的、唯一的温暖。他的身体冰冷得可怕,不停地战栗,仿佛冷到极致。
他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你如何能这样逼我?”
温热的湿腻,流进了她的脖颈,他在流泪。
少女闭了闭眼,“池复不死,我就会死。”
“没错,池复的茶里,是我做的手脚,那种药会让他狂躁无比,”她很轻很轻地,漠然地说,“如果,你做出了两年前一样的选择,那么,我的暗卫会即刻杀了你,还有池复。但是,这一次,你选择了我。”
宫廷怎样浸染的她,成了他最不愿看到的模样。魏元贞,魏贵妃。
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她是俪韦的女儿。
魏贵妃,魏元贞。
她的声音变得温柔无比,“白雨渐,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一只细腻滑嫩的手,伸进了他的领口,他微微一怔,她却是勾出了他脖颈上那根红线,将什么东西拽了下来。那是她送给他的,一枚平安符,边缘烧焦,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
她在笑,笑里带着点凉薄味道。
她当着他的面,伸手拂落了帛带,她的外裳落了下来,堆在脚边,细瘦的肩膀裸露在外,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冰肌玉骨,不外如是。
她的锁骨有一个菱花般的印记。
他曾亲吻过。
白雨渐站在那里,看着她这些举动。
他看着她,撕拉一声将裙摆撕裂到了腰际,腰肢的雪白触目惊心。少女饱满的唇上沾着血,狠狠咬过,留下一道深刻齿痕。
她的眼里顷刻落下泪来,可怜极了。
白雨渐眼睁睁看着,她转过身,扑进匆匆走进的,一道明黄身影的怀中。
“救命,救命啊!”
“爱妃,爱妃,”皇帝接住少女,看到她这副模样不免大惊,“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身后跟着一堆人,皇帝连忙将外袍脱下,裹住少女裸.露的身子。
她缩在那个男子的怀中,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地说,“皇上,臣妾好怕。”
“不要怕,一五一十地同朕说,发生了什么?”姚玉书轻轻拍着她的背。
少女却是惊惧得连话都说不全。
有人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影,惊叫一声,“池大人?!”
“快,快传太医!”
“莫不是……有人想要侮辱皇妃,被池大人看见,杀人灭口?”
所有人都向那白衣人看去。
他站在阴影之中,脸色晦暗。他的衣袍上都是血。袖口的仙鹤,雪松上,宛如开放了一朵朵的红梅。
他冷漠地、平静地、或者说无畏地看着他们。
“大胆狂徒!”皇帝大怒,他搂着他的爱妃,厉声呵斥,“白雨渐,你好大的胆子!”
那去探查池复情况的臣子,摇了摇头。指着他心口凶器,震愕无比,“这把剑,是白大人的佩剑。”
意图染指皇妃,是重罪。
为此杀人,更是罪无可恕!
有人低声议论,“不会吧?雁南明氏的嫡长子,听说是个清高君子。怎么也不会色迷心窍到,这种地步吧?”
“你不知道,此人曾在新婚之夜抛下妻子不顾,深夜求见贵妃娘娘,怕是早有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