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酒鬼天天担心自己得了花柳病,便心神不宁、魂不守舍,饮食不思日渐削瘦起来。他媳妇儿子追问他原因也不搭理,后来越发病重浑身乏力,那红点也变得有黄精般大小,实在受不了了便找了个理由抓了几只鸭子挑到县里面去卖,打算好好看看病。
辛酒鬼好不容易把鸭子给卖了,打听到一家郎中所在,左遮右避的挨了过去。见四下里没什么人,便贴着门缩了进去。太夫见来了病人,忙迎了过去将辛酒鬼扶到椅子上坐了。
太夫一面挽了衣袖去诊脉,一面试探着问道:“足下有何抱恙。”
接着脸色大变惊厄道:“足下似有毒火侵凌之症,此症非同小可,请借一步说话。”不由分说,一把便将辛酒鬼延入了隐密室,再仔细瞧了瞧,悄声说道:“足下隐密处是否有红斑点点,溃烂出肉鲜红如花。”
太夫见辛酒鬼颔首不语便知八九,叹声说道:“足下之症恐怕定是那街花柳巷之毒,足下好不心疼啊,那些个腌臜粉地方岂能随便去的,而且这病是第一传染的,切不可。”
辛酒鬼赶忙紧紧抓住太夫的双手,央求道:“太夫一定有岐黄之术,扁鹊之能还请救救在下,感激不尽。”说完眼泪哗哗直流。
太夫道:“这病我是无能为力的,据传当年华佗有此药方可终究没有传下来。”
辛酒鬼急道:“太夫务必想想办法救我这个。”
太夫摇头道:“治愈我是没办法的,你回去用甘草末子就了蜂蜜涂在患处兴许能减缓些病痛,另外采些河边的鱼腥草煮茶吃,也能减缓些毒症的发作。”说完不再开口了。
辛酒鬼见太夫也实在没法治便说道:“还请大夫实话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日,我也好安排后事。”
太夫为难道:“这个吗,这个吗,多不过一年,少不过三月半年,如果头皮起泡眉毛脱落便是大限将至了。”说完又扭过头去不言语了,静静的过了一会儿,便一起出了隐密室。太夫又让伙计取了一些甘草末包好递给了辛酒鬼,也没有要诊费,亲自把辛酒鬼送了出去。
辛酒鬼失了魂丢了魄,悔不欲生也已经是枉然,好不容易捱到了家里。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躺床上去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谋定了后事。他媳妇以为他又哪里吃了猫尿,便没有多打理他。
第二天辛酒鬼早早起来,便与他媳妇商量起来道:“孩子他娘,无害也已经十岁了,该为他的人生大事考虑了。石板桥村的张老二有个女儿年级与我们的无害相仿,虽然有一只眼睛瞎了,却也正好与无害孩儿相配。我私下里与那张老二商量过好几次,可他定要我们家的大水牛做聘礼,我就一时没有同意。现在我想通了,孩子的终身大事为重,这件事情要紧急办,如果你没有意见我就拖媒婆去下定礼了。另外一件我们家就无病一个全乎孩子,这是我们这一脉人的不幸。我看无病那孩子聪明好学,是块成材的料。将来不管多穷都要供他上学,万一祖宗保佑也出个举人进士,一家人也就有个靠了。这第三件是万一家里太穷过不下去,可以卖田卖地就是不能卖祖屋,这屋是老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千万不能卖了,切记。”说完也不管他媳妇同意不同意就出去了。
他媳妇听他一下子说了这一车话,云里雾里的像酒话,又好像是说遗言似的,正要起身拉住他问个明白,早不见了人影。
辛酒鬼出了门,便径直去敲了胡媒婆家的门,说明了来意,先给了二百钱做辛苦钱,便去牛牢牵了牛,又赶了鸭子出去了。
且说那胡媒婆接了辛苦钱,见有了生意一百个满口答应。
这胡媒婆又叫胡虔婆,原本是府里妓院的老鸨子,因为妓院走了水没了生计才嫁到梅家庄来,后来死了老公,便干起了这个营生。时常也借说媒的由头顺便做些皮肉生意,挣点酒肉银子。
胡虔婆手里正数着钱,嘻嘻笑道:“凭老娘这张端木赐的嘴,管叫他寡妇变娼妇、贞女变**,更别说是一门光明正大的喜事。可恨这个死酒鬼一大早来撞开我的门,说完就走真是扫幸。要不然,凭老娘风月场中打过秋千、杨柳岸边放过风筝的本事,定叫他爬进我的石榴裙里来。”
第二天胡虔婆便穿了大红衣裳,斜叉了两个簪子,搽上粉描了眉又染了唇,扯个绢帕扭起屁股,一步一摆地往石板桥村去了。
胡虔婆扭着腰、哼着曲半个多时辰来到了村口,刚过了一座石板桥便有几个溪水里洗脚的男子用脚打起水来。
起哄道:“快来看啊,快来看啊,梅家庄的鸡婆来趴窝了,各家媳妇可要关好门啊,千万别走了水。”
只见胡虔婆停住脚、背手叉腰、摇着脖子道:“老娘这只鸡婆孵不出来你们这群没毛鸭,没有见过女人的尽管过来老娘现场教教他。”说完就甩帕子扭屁股走了,只剩下那几个臭男人你指我、我指你。
胡虔婆来到张老二家,还没进门便叫道:“喜事、喜事,大喜事。”
张老二和他媳妇,看了一眼也认得她是梅家庄的胡媒婆,便陪个笑请进来坐下。
张家媳妇道:“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抽得出空,来我家里。”
胡媒婆先打了一个愣,又打了一圈眼珠子,拉着张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