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的话可谓是斩钉截铁。
使得原本还有些心疼的朱金,顿时无言。
张安世随即道: “水师那边,再等等看他的消息。”
说罢,将目光投向后面进来的陈礼的身上,笑了笑道: “这受人灾的各省,都派了人手吗?”
陈礼道: “按着殿下您的吩咐,这上上下下,都派了人。”
张安世对陈礼的办事能力素来是很放心的,便只颔首道: “继续盯着,给我盯死了。”
陈礼利落地道: “遵命。”
“还有……”张安世又慢悠悠地道: “这河南诸省发生的事,有一些,可以稍稍透露给东厂。”
陈礼一愣,一时显得有些不明所以,便道: “殿下的意思是……”
张安世道: “直隶外头的事,有一些我们说出来,总有一些不便,可若是东厂来揭露,就不同了。这对东厂有好处,对亦失哈公公而言,也是一次露脸的机会,他不会拒绝。”
陈礼只好点头。
张安世见他如此,猜到了他的几分心思,笑道: “不要总想着这一点点的小功劳,眼睛要放长远。眼下,这赈灾的事,才是真正的人命相关,厂卫之间不必有什么妨嫌。”
陈礼应道: “殿下说的是,卑下记下了。”
张安世叹了口气,却没有继续再多说什么,转过头,对站在一旁候命的一个书左道: “以我的名义,给诸王回书,要致谢,态度要谦和一些。”
那书左忙是点头。
“接下来,就看看水师了……”最后这话,张安世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念着,而后叹息了一声。
松江口岸,有一岛,曰崇明,这崇明岛,乃长江门户,明太祖高皇帝在位的时候,曾赐东海瀛洲四字。
这个诺大的岛屿,早年便有大量的百姓迁居,此后,水师在此设立了水寨。
此时,有一艘艘的小船开始进入了海港。
那停泊在码头上的小船,几个赤身的汉子跳下来,而后,他们开始搬运下一筐筐的海鱼。
似这样的小船,如今在此,多如牛毛。
若早在数年前,在大明没有真正开海之时,是不允许渔民下海的,盖因为元朝末年的时候,渔民和私盐贩子一样,一旦离开陆地,下海为盗,上岸便成了良民,因此,大明对入海捕鱼,严厉禁止。
可现在……这一个个精壮的汉子们,却将数不清的海鱼搬运上岸,数年之前,虽然开始风气渐开,也有一些零星的百姓,开始下海捕捞。
可人们已经对下海渔民有刻板的贼人印象,一般的良民,除非实在没了生计,断不会以此为生,所以下海捕鱼者,依旧还是少数。
可就在半年前,水师各处的水寨,突然有人张挂出了牌子,收购海鱼。
给的银子,乃是真金白银,绝不会缺斤少两。
有多少鱼要多少。….
不只如此,还鼓励百姓下海。
甚至还有人专门教授人出海捕鱼。
更有水师专门设立了一些专供渔民下海的小码头。
百姓们大多都谨慎。
尤其是这个时代,务农能讨生活,因而,对于许多的百姓而言,只要一日没有到挨饿的地步,便就断然不会轻易去做其他的尝试。
只是……各处的水寨,却在百姓们之中颇有威信。
从前是好男不当兵。
可这些水师的校尉却不同,他们一个个有水寨中有着极好的伙食,而且一个个看上去身体强健,身上穿着的,乃是上好料子制的衣甲,据闻其中不少,竟是大名鼎鼎官校学堂出身。
在寻常百姓眼
里,官校学堂出来的,就是秀才。
此等人,自是百姓们眼里再光鲜不过的身份。
而如今这些人发了话,甚至亲自带人下海教授捕捞,甚至愿意提供一部分的渔具,更是许诺了捕捞海鱼之后,可获得不错的银子。
利诱足够吸引,自然就会有鱼儿愿意上前。
于是,终于有人肯尝试。
第一批出海的,照着方法,果然带着满当当的海鱼回来了。
这个时候,不存在所谓的过度捕捞,而且禁海之后,周遭海域的鱼群几乎没有渔民这个天敌,因此,毫无悬念的捕获量不小。
紧接着,他们一登岸,随即便有人开始给他们的鱼虾上称,照着价格,直接给银子。
这些新渔民们,睁着吃惊不已的眼眸,几乎是颤抖着捧着这沉甸甸的银元,竟是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平日里务农,莫说是佃户,即便是那些寻常的自耕农,家里有个十亩八亩的土地,其实日子也是苦巴巴的,一年到头来,勉强有一点养家湖口的粮食就已算是生活不错了,至于钱……他们可能看过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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