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觉得古怪。
他颔首道:“本王确实患有眼疾一些年头了,这东西能治好?”
古人们将近视眼和老花眼统统称之为眼疾。
张安世却道:“这倒不能治好眼疾,却能让殿下可以视物,不信,殿下戴上便知道。”
说着,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之下,张安世亲自给周王将眼镜戴上。
周王闭上眼,直到张安世道:“殿下可以了。”
他才疑虑不定地张开眼来。
刹那之间,原本在他眼前,那馄饨不清的事物,骤然之间,变得明亮和清晰起来。
周王朱橚大惊,忍不住道:“这……这……本王的眼疾竟是好了。”
张安世道:“不是好了,是……”
“哈哈……”可现在的朱橚,哪还顾得上张安世的话,高兴得眉飞色舞。
他道:“不愧是神医!哎,本王学了这么多年的医,自以为自己有几分本事,可在威国公的面前,实在是甘拜下风,自叹不如。不,是远远不如啊。”
患了眼疾之人,尤其是朱橚这样的,是格外痛苦的,毕竟他喜欢看书,可这书摆在面前,却是模模糊糊,越是凑近看,越是模糊一片,若是离得远了,又不自在。
他扶了扶眼镜,惊喜地道:“有趣,有趣,陛下,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朱棣见了,也觉得有意思。尤其是周王朱橚带着眼镜的滑稽样子,颇为好笑。不过从朱橚这惊喜的口吻之中,似乎也可得知,这眼疾给朱橚所带来的痛苦不小。
而张安世倒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朱棣道:“可惜什么?”
朱橚道:“可惜这威国公竟教魏国公给捷足先登了,臣也有一女,哎……”
朱棣:“……”
其他诸王在旁看着,其实他们对张安世,本身抱有几分敌意的。
这倒不是针对张安世本人,而在于,他们都清楚,陛下这一次召大家来,本意就是有削藩的心思,说什么去海外,不就是削藩吗?
而张安世显然是陛下这一宗旨的执行者,矛盾当然是有的。
虽然立场不同,可张安世还能记着周王的眼疾,这样的敌人,难免让大家埋怨不起来。
张安世显然也是希望借用这些方式,润物细无声地取得诸王的信任。
信任很重要,就算诸王能看到未来去海外的前景,却都会知道,前往海外,是离不开朝廷的,尤其是商行的支持。
若是张安世这个商行掌舵者无法取信于人,谁知道人出了海外,商行会不会就对他们置之不理呢?
朱棣喜道:“五弟,你可不要打张安世的主意,否则魏国公可不会和朕干休。”
众人都笑起来,总算这文楼里头,多了几分温情。
张安世此时又道:“臣还有一物,请陛下和诸位殿下把玩。”
说罢,张安世又从匣子里,取出了一个圆柱的镜筒子。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这黝黑之物,一个个不知所以然。
张安世道:“这叫望远镜,所谓登高而望远,可是即便登高,目力却有极限,有了这东西,便如虎添翼,陛下,不妨试一试,只是这里头却不好试,还请陛下移步。”
朱棣听罢,兴趣盎然地点头。
出了文楼,朱棣便照着张安世的方法,取了望远镜,眼睛对准这镜筒,远远眺望。
果然……远处的事物,变得清晰起来。
朱棣下意识地放下望远镜,又拿眼睛去眺望,才发现方才望远镜所看到的地方,肉眼只是模糊一片。
当下,又立马惊诧地拿望远镜看。
此时,朱棣忍不住惊叹道:“有意思,有意思,哈哈……朕岂不是可以从宫中看到栖霞?”
一旁的张安世道:“这……栖霞太远了,只怕看不着,不过……隐隐约约,见着钟山应该是可以的。”
朱棣忍不住道:“有了这东西,那岂不是……岂不是……”
猛地,朱棣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骇然起来,喃喃道:“岂不是根本不必抵进去探营?”
说着,他放下了望远镜,深深地盯着张安世道:“张安世,此乃无价之宝啊。”
这也难怪朱棣激动。
朱棣作为统帅,最清楚的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无论是横扫大漠,还是靖难,朱棣最常干的事,就是抵进敌方的营地,探究敌方的虚实。
在他看来,了解敌方的动向,乃战胜敌人至关重要的手段。
若是派出斥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斥候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一方面,斥候的陈述未必准确;另一方面,许多斥候未必能观察朱棣关心的东西。
只有朱棣亲眼见到,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同时布置下应对的战术。
这几乎是朱棣靖难成功的关键因素。
可与此同时,也是朱棣好几次身陷敌阵,遭遇巨大危险的原因。
只是在朱棣看来,即便可能会遭遇危险,抵进敌营去侦查,也是值得的。
可现在不同了,若有了这个,只需找一个制高点,便可俯瞰敌营。
这玩意在有的人手里,可能只是稀罕物,或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