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小源村,一般只有做长辈的给晚辈分糖吃,表示亲呢。
他就说这孩子明明已经不爱吃糖了,怎么还买那么一大包糖,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艄公往竹篙上裹了一块布,这才觉得竹篙没那么冻手。
他笑道:“你们认识啊,认识就好,刚刚我可给这小哥催的啊。”
说到这,摇了摇头。
张铭羞赧,“嗨,这不是不知道是我们四丰叔公包的船嘛!”
“这天寒地冻的,丽娘怀着孩子在村子里,我急着回去看看。”
宋四丰才刚从村子里出来,最是知道情况了,闻言连忙开口。
“你别担心,你媳妇一切都好,你还不知道嘛,你娘可是个仔细人。”
“你啊,就放一百个心吧。”
张铭点头,“是是,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理虽是这个理,但我这心里还是忍不住瞎操心。”
宋四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坐在一旁的宋延年,“想当初你婶婆怀延年的时候,我比你现在还操心。”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宋四丰的眼神都和煦了两分。
他上下打量了张铭一眼,看他一身皂衣,外头裹了件袍子,却也不显得臃肿,可见那袍子裁剪不一般。
赞叹:“这身衣服穿着可真精神,近来在褚大人宅子里干的还不错吧。”
张铭腰板都挺直了两分,朝旁拱了拱手示意,“承蒙禇大人爱护,我现在已经进县衙做事了。”
“大人仁义,待小的们最是厚道不过了,这不,还给我们包了这么多年礼。”说完,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包裹。
宋四丰一看,果然不错,不说包裹里头那些看不见的,就是包裹外头那些满满当当的鲜肉果蔬,都可以看出禇大人的大手笔。
毕竟这时候的果蔬可不便宜。
他竖起大拇指,“好好干!”
艄公撑船,船走在江面上晃晃悠悠,天冷,艄公拿起身上的酒葫芦又喝了一口酒,再换了一个姿势撑篙。
“汰!这天儿可真冷。”
说话间,一股白汽从口中冒出。
艄公注意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宋延年,见他头上扎着纶巾,知道这还是个读书的娃娃。
一边撑着篙,一边冲宋延年说话。
“娃娃,好好读书,以后可别像伯伯这样。”
说完拉长了声调唱着呦呵。
“都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
“你看那船行风浪间,风里来雨里去,一个不小心翻船丧了命。”
“……”
宋四丰看了宋延年一眼,见他还在看着艄公,将他的头转了回来。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宋延年:“我在看财气,这艄公要发财了。”
这艄公虽然常年在船上卖力气讨生活,但他却不瘦削,斗笠下的脸庞下巴圆满,耳垂肥厚。
虽然嘴上唱着撑船是人生三苦,但那调子却是轻快而富有节奏,可见平日里是个乐呵性子的人。
这样的人,虽然对赚钱这事没有蓬勃的欲望,但往往是他这样知足常乐的人,财气来了,挡都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