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爹不闹你了,一会儿等这药凉了,你乖乖的喝下去,爹今天要早点休息,明日还得去镇东那边看看,听你张铭哥说,镇上的褚善人在那办了个义塾。”
“真是个大善人啊!”宋四丰感叹。
话没说几句,又来闹宋延年,“咱们延年也要读书了,开不开心呀。”笑着托在宋延年咯吱窝下,将他举高。
“开心。”宋延年被转了两圈,却不忘纠正,“不是张铭哥,他和张诺要叫我叔叔的。”
宋四丰哈哈一笑,鬼精灵比谁都计较。“谁让你小,你要是早出生几年,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他叔叔了。”
“那时,他们不喊你叔叔,爹还要帮你找他们去。”
“可事实是,你小人家好几岁,咱们喊一声哥也不亏不亏。”
夜里,宋四丰迷糊着要睡着过去,就听他宝贝儿子冷不丁的道。
“爹,张婆说我是讨债鬼来着。”有了脑中的那本书,宋延年对张婆的说法到底是有了几分认同。
这世间,从来不缺奇人异事。
宋四丰只觉得脑门一个机灵,瞌睡都跑了,心中暗骂这张家老大姐不省心,和孩子说这些干嘛。
“哪呢!”宋四丰安抚的拍了儿子瘦小的脊背,“延年是爹和娘盼了多年的宝贝。”
他见宋延年不说话,知道这孩子知事比旁人早,想得也比别人多。
顿了顿又继续道,“就算真是讨债的,爹和娘也只是盼着,上辈子欠你金山银山,这辈子怎么还也还不够你。”
“那样,债不消,你就一直在我们身边了。”
第21章
第二天清早,天擦擦亮,听到身边悉悉索索穿衣的动静,宋延年睁开了眼睛。
少了往日里,家中那些热热闹闹,层起彼伏的鸡鸣声,宋延年觉得有那么一丝的不适应。
宋四丰穿好衣裳,一个转头就见自家小子一脚踹开被褥坐了起来。
他有些诧异。
“延年,怎么就醒了?”
看了天色一眼,这会儿还是比较早的,想到他昨晚吃了一碗稀粥,一碗药,后来嫌弃药苦,说是嘴巴有味道,又喝了一茶碗的水。
估计这会儿膀胱憋的紧,遂了然,“是不是想要上茅房,快去快去,等下回来再睡一会儿,爹先出门了。”
说完,在心里算了算行程,“爹大概晌午才会回来,你在这里要听铭哥儿媳妇的话,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
“知道没?”
宋延年摇头,双眼晶亮的看着宋四丰,“爹我也要去。”
宋四丰正待拒绝。
“我还没见过学堂长什么样。”宋延年继续说道,一脸期待,“先生呢,会不会很凶?”
又自顾自的苦恼,“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大虎说了,先生最爱打板子了。”
“子文上次功课没做好,回来掌心都被敲肿了,我得瞧瞧我的先生去。”
宋四丰给说得心软,是啊,孩子的学堂,总要让他自己满意才行。
不行的话,还是得上青城书院看看。
“大虎那是吓唬人的,先生是教人识字明理的人,自然最讲道理不过了。”
宋四丰有着质朴农人对先生特有的滤镜。“在学堂里,可得好好听先生的话。”
宋延年不以为然,学问高深,和人品高低,并没有必然的关系。“有道理的我当然听了。”
两人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在厨房里吃了一碗稀粥配咸饼,又接过林氏热情塞来的几张馅饼和一壶水。
“带着带着,晌午的时候吃,在外头找口水都不方便。”说完,欢喜的摸了摸宋延年的脑袋。
“叔公,要说这孩子就是恢复得快,昨天还怏怏的,今日瞧着可精神多了。”
“这得多亏了宝安堂的老大夫,才两贴药下肚,效果就这么好。”宋四丰把功劳放在宝安堂老大夫身上。
“都有都有。”林氏笑眯眯,“延年这底子也打得好。”
宋延年也喜欢张铭这笑起来,左边脸颊有酒窝窝,为人热情又爽快的媳妇
这下靠在他爹身边冲着林氏笑。
和林氏道别后,宋延年就跟着宋四丰往镇东方向走。
镇里的路弯弯绕绕的,才一会儿,宋四丰就认不清路了,问了一个路人,别人为他指了路,义塾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坐落在镇外,算是郊区的地方。
走路也要花上大半个时辰。
“爹,我能走。”宋延年巴巴看着他爹,就怕他爹嫌路远,又将他扔回张铭家的小院子里。
宋四丰看了儿子脚下那双明显不合脚的鞋,带着他先去市集里的店铺里买了一双合脚的,又给自己也买了一双,这才重新出发。
出镇的路只有一条,必须路过河边,秋冬天气,江面风大,沿江的荒滩上只余下一从从的狗尾巴草摇曳,半点不见昨日河面的热闹。
宋四丰带着宋延年有些躲着河岸,尽量往里边走。
但路就是这般大,有时避都避不开。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就听到前面有人披麻戴孝的唱着哀歌,哭声连连,纸钱燃烧的香灰在河滩上燃烧,灰烬盘旋入天。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