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侄女眼拙,还望叔父见谅。……
这人好大的派头,年纪轻轻,竟值得舅舅以身相迎。
长宜心下纳罕,不由多看了男子一眼,却见那人好整以暇的站着,似乎也在打量她。
虽说两人年岁差了些,但这样毫不掩饰的打量,也太放纵了些,长宜隐隐有些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
沈褚很快从洞门走了过来,长宜许久未见舅舅,上前行了一礼,沈褚朝她点了点头,转头和徐衍说话:“行之,这阵子翰林院不是忙得厉害,你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徐衍收回目光,拱手道:“听说府上在办喜事,我是特地过来讨杯喜酒吃的,沈兄不会吝啬这一点美酒吧。”
“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我那坛子梨花白。”沈褚笑着摇头,随即指着长宜说:“这是我外甥女长宜,她父亲是保定府同知,与你二哥是同科进士。”说完又跟长宜介绍:“这位是翰林院的徐大人。”
长宜依稀记得从父亲那里听说过这号人物,在脑海里搜寻了许久还是想不起来他是何人,只好屈膝又行了一礼。
徐衍受了她的礼,含笑问道:“三姑娘,还没想起我是谁来?”
长宜一愣,抬头看向徐衍,她自幼跟随父亲在任上,从吉安府泰和县到太原府,一路辗转到保定府清苑县,只有在傅家祖家才会有人这样叫她。
她似乎记起他是谁了,怪不得刚才她觉得此人看上去有几分眼熟,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徐大人’该是和傅家祖家同住一条胡同的徐家长房幼子,按辈分她还要称呼他一声‘叔父’。
刚才他朝她打量,想来就是认出了她,她却惶惶以为他是个登徒子。
长宜不由得暗暗懊恼,她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她五岁那年,曾在徐家的院子里摸迷了路,从台阶上摔下来,磕的膝盖流血,还是眼前这位找到了她,替她上药,还好心把她送了回去。
经徐衍这么一提,沈褚也恍然大悟,笑道:“我倒忘了这一事,你们两家在大兴比邻而居,怪道你如此说。”
长宜抿了抿嘴,喊了一声‘叔父’。
徐衍轻声道:“这回想起来了?”
闻言长宜微微红了脸,低下头道:“侄女眼拙,还望叔父见谅。”
前些年她跟着父亲在外很少回祖家,后来父亲升迁保定府同知,才回到北直隶,母亲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她贴身服侍在侧,又要操持府上的中馈,很少出门,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跟着父亲回一趟祖家,两人不过远远见过一面,她也没甚在意。
不知徐衍又怎的一眼瞧出了她来。
等两人进了书房,长宜摸了摸脸颊,才觉得脸上的热红消了下去,抬头看到小厮封茗捧着茶壶从书房里出来,连忙接过道:“我来替舅舅和叔父煮茶吧。”
看样子两人是有要事相谈,她虽是小辈,站在一旁也难受,不如找点事做。
以前沈氏吃的汤药都是长宜亲自煎煮,用起小风炉自然也不在话下,长宜烧开了水,取出茶叶来,亲自沏了一壶太平猴魁,捧着茶盘进了书房。
沈褚正坐在堂前和徐衍说话,听到动静都朝门口望了一眼,长宜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听徐衍继续道:“……这个就不劳沈兄操心,我已经挑好了两个人。”
长宜听着这话只觉得怪怪的,徐衍不过二十四五,比大表哥也大不了几岁,却在舅父面前以‘兄’称呼,看来辈份长也是有些好处的。
长宜虽在心中腹诽,却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盅放在高几上,连手都没有抖一下,复又端着茶盘出去,侯在廊下等他们谈完。
“原来你早有想法,既如此,到时你去领人便好,何必又亲自跑一趟,听说你这些日子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屋子里传来舅父的声音。
长宜站在门后往里面探了一探,见徐衍端起茶盅轻轻啜了一口,似乎是感觉到外面有人在看他,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明亮的双眸。
徐衍低下头笑了一下,握着茶盅道:“沈兄别不信,我是真来讨喜酒喝的,皇上命我此行前去宣府筹划军务,后日就要启程了,赶不上谨安大婚之日的喜酒,所以提前来喝,沈兄不会怪罪吧。”
沈褚之前并未听说,闻言道:“这么急,我道你这些日子怎么这么忙。”他朝门口的长宜招了招手,长宜进来,就听舅舅叫她的名字:“长宜,去跟你舅母说一声,就说翰林院的徐学士来了,让她去厨房弄几样小菜,再把抱厦后面的梨花白挖出来一坛。”
大兴徐家世代官宦,也是有名的望族,族内弟子颇多,光长房就有三人入仕,徐家二爷现任江西布政使,徐家三爷则在大理寺任寺丞一职,徐衍排行第四,几位兄弟中年纪最轻。因徐家入仕之人众多,外头的人都是以官职相称。
长宜福了福身子退下,带着丫头回了正房,梁氏已经看完了宾客名单,正带着几个陪房媳妇在后院库房找大婚当日用的红绸布,长宜过去跟梁氏说了准备酒席的事。
梁氏吩咐了柳莺去厨房传话,转身从博古架上找来一个白玉的手镯套到了长宜的手上,笑着道:“舅母刚才就看中了这个镯子,想着你皮肤雪白,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