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禾思虑着怎么能让萧檀及对她们母女的怨恨少一些。
她吩咐春月:“把我房里的药给他送过去,另外,让大夫给他医治,记住,让他们务必尽心尽力。”
“是。”
裴青禾想,再过几日,待到时机成熟,她便求母亲放萧檀及走。
重来一回,她不想再与这个人为敌。
只愿从此,再无瓜葛。
听到萧檀及伤势无碍的消息,裴青禾才安心喝下安神药。没多久,她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只是这一觉注定睡得不安稳。
她又梦到了母亲出事那天,她孤立无援,公主府一朝倾倒。
裴青禾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此时,日落西山,暮色苍茫。
她朝窗外看了半晌,而后叫来春月替她梳妆。
她想,她该去见个人。
“春月,那些刺杀我的人,此刻被关在何处?”
“府内地牢。”春月告诉她,“方才宫内已传来消息,圣上派锦衣卫调查此事,再过不久,锦衣卫便会来公主府提人。”
裴青禾听在心里,催促春月加快动作。
作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幼妹,长公主府气派恢弘,甚至不输天子居所。
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怪石林立,环山衔水。
一抹夕阳划过琉璃瓦顶,洒下朦朦胧胧的昏黄。
行走在廊中,裴青禾没由来的感到恍惚,与此同时,她回忆前世这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三日前,魏王府的赏春宴,魏王府二小姐裴瑶羞辱她母亲,她先动手,扇了裴瑶一巴掌。
她不会武,被那二小姐拿鞭子伤了手臂,一时不慎,跌入湖中,出了好大的丑,接着被魏王庶子、也就是裴铮相救。魏王包庇女儿,三言两语将此事带过。
她在魏王府受辱,事情传回长公主府后,她母亲执剑入王府,当场砍下了那魏王府二小姐的一根手指。
京中盛传她母亲狠辣,却不知魏王府的人先将话说得有多难听。
魏王府势大,长公主府也不容小觑,况且此事本就魏王府不对在先,事情传入内宫,她那皇帝舅舅也没说什么,朝堂之上将此事揭过。
魏王一向不是吃亏的人,众人皆以为他会当场发作,与她母亲闹得下不来台面,但他却将此事按下不提,看好戏的人都以为魏王怕了她母亲,直到今日她受刺消息传遍京师,他们放才反应过来,是了,确是魏王府能做出来的事情。
裴青禾记得,前世锦衣卫也来公主府提人。
锦衣卫最会用刑。
前世,经过锦衣卫一天一夜的严刑拷打,那些人认下了魏王府的罪行。
紧赶慢赶,裴青禾赶在锦衣卫之前抵达地牢,她想进去,却被春月拦住,“郡主,这不是您该进的地方,您要做什么,奴婢代您进去通传一声。”
裴青禾摇头示意春月退下,她想做的事,其他人代替不了。
“你在外面等我。”她交代春月。
“郡主——”
裴青禾淡淡扫她一眼,“再多言一句,你明日便离开鱼台阁。”
她是被那皇城中的腥风血雨浸染过的人,又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养了半年,别的本事没有,震慑震慑下人还是足够的。
春月见状,心中一颤,恭敬退侯一旁。
地牢内光线黑暗,血腥味令人作呕。铁鞭抽打皮肉的声音、烙铁烧熟肌肤的滋滋声、受刑之人发出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以上种种,皆因裴青禾的到来戛然而止。
“参见郡主——”
隐卫首领愣了一下,才迎上前来,恭敬道:“郡主怎么来了?此地血污气重,恐冲撞郡主。”
“无碍,今日刺杀我之人都在哪?我要见见。”
刺客中的头目被关在地牢深处的囚室中,相比外头那群惨叫连连的人,他的衣摆还算干净,看上去没受多少刑罚,也兴许是还没轮到他。
因着他整个上半身隐在阴暗角落里,裴青禾实在看不清他的脸。
她心思微动,吩咐人打开囚室的门。
裴青禾朝他走去。
她知道,他不会杀她。
他的目的,也压根不是杀她。
阴影之中,墨忱之背靠墙壁,左腿屈起,姿态闲散,百无聊赖的打量来人。
女子乌黑的长发盘着精致的发髻,一袭白色茉莉薄烟软纱衬着娉娜的身段,肤色雪白中透着粉红,扭珠衔丝凤形钗斜插在长发上,坠下珠饰颤颤垂着。
如此娇色。
这人墨忱之记得。
青禾郡主。
他还记得,这位娇弱的小郡主在乱战之中受了伤。
她不好好养伤,跑来见他作甚。
思绪流转间,裴青禾已行至他跟前,墨忱之垂眸盯着她裙摆上的花纹,内心深觉好笑,她离他这么近,也不怕他乘人不备杀了她。
正想着,裴青禾忽然抬脚踢向他脚踝。
一下似乎不解气,又来一脚。
说是羞辱吧,可她的力气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痒,他抬头去看,却见她不知何时红了眼眶,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你为何要杀我?”裴青禾一开口,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