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世故到底是中国人最看重的东西,她此行北京,有人知道她爱酒,还特意在圈中组织了个品酒会。
晚上邀她过去。
圈子就是圈子,总要拉拢关系,其实她对来参加的人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到底今夜的主角是酒。
多少还是有些心动的。
这栋写字楼只有五层,内部翻修过,看起来并不很旧,坐落于这里,非常安静,四下只有琴音旋律缠绵,声声入耳。
乔稚晚不知不觉沿楼梯上去,到了五层。
不若下四层,四面都是通明透亮的玻璃隔档,五层却像一个包裹严实的黑色匣子,四面围着厚重的隔音板,里面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乔稚晚发觉楼梯只延伸到五层,她就原路返回了。
学生们都在上课,楼道寂静,往下走时,忽然有细碎的谈笑声落入耳中,像是男女的呓语。
乔稚晚不禁顿了顿脚步。
她不是故意要看到的,她一只脚还没落到下到三层的楼梯上。
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了窗边。
四面只有风在流动,着装散漫的年轻男人一手落在口袋,倚着楼道尽头的墙壁,正与一个长发的女人谈笑。
那个女人是四楼大提琴教室的老师,乔稚晚刚看到过的。
他们二人交换过烟和打火机,形容说不上多么暧昧,但也能看出关系交好。
男人头发偏长,站在窗口,逆光落在他的眉眼,只依稀能看清他唇角那点慵懒的笑意。
脖颈和右手的纹身非常扎眼。
——但不若过去那身无处可藏的离经叛道,这样的举手投足之间居然沉淀下来些许难得的稳重。
到底是过了四年。
乔稚晚从烟盒的外表看出了牌子。
南京煊赫门。
他以前常抽的,还跟她说。
烟嘴是甜的。
乔稚晚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想到上回碰见他他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她心底就没好气。
她不打算多做停留,转身,继续沿楼梯下行。
离开了这里。
怀野拖到班主任给他下最后通牒,才慢悠悠地去了趟学校,处理了些无聊的事情,临近傍晚,回到自己的排练室。
他很享受这样寂静的时刻,只有Louis陪着他,极近夕阳西沉,披了满肩,一抬头才发觉,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最近做什么都不是很顺利,符安妮还找了一群人加以指摘,傍晚打电话给他,他直接不接了。
符安妮就开车亲自来这边抓他。
这会儿符安妮从后视镜瞧着后座那大少爷一样坐那儿,闭着眼睛睡大觉的人,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我就知道你不接电话就在这儿窝着,当初答应你把排练室弄外面就是我的错,如果在公司有事儿我还能看到你——现在可好,电话不接人就没了!”
怀野昨夜就没睡好,脑袋被符安妮吵得嗡嗡痛。
他后仰着下颌,靠住座椅,眼眸轻阖着,闻言,有些不屑:“不来找我不就行了,非要我去一趟?”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吗,”符安妮真是要尖叫,“其他事儿由着你也就算了,你最起码五次听我一次也行啊,还得我亲自来抓你。”
“什么狗屁身份,”怀野嗤笑,“我不就是个人?”
“——你是个人,我就不是了?”符安妮忍无可忍,“你爱随心所欲是你的事,但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今晚跟我进去露个脸,然后你想怎样就怎样,别总是我替你兜着。”
“什么‘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怀野笑了,吊儿郎当地说,“我如果偏要这样呢,你能怎么样?”
话说着,已经到了地方。
又是上回那个商务公馆,外观板板正正,装修风格死气沉沉,一股棺材板儿的气息,看着就烦。
符安妮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你到底进不进去?”
“都给我骗到这儿了,能不去吗。”怀野打开车门,下了车。他还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驾驶座的方向。
他微微躬身下去,领口一枚吉他拨片模样的吊坠滑了出来,跟着他眼中的笑意一闪一闪的,“说好了啊,姐姐,溜达一圈儿我就走,别想再留我,收到?”
符安妮真想说你现在就给我滚吧。
她忍了忍,终究没说出口,见他最近头一次这么乖,人气哼哼的,还是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行,今天算你听话。”
她拿着包,也匆匆下去。
一辆白色保时捷不前不后地跟着他们的车停下。
“嗯,好,我到了。”
乔稚晚挂断蓝牙电话,抬头的瞬间。
看到了前方车内车外的那一幕。
许颂柏正在上海转机,听她到了,这下心下安心许多,嘱咐着:“少喝点儿酒,晚点下飞机了我来接你。”
“没事儿,我助理晚点替我开车,”她的视线落在那道直奔前门而去的高挑身影,许久没有收回来,“到了跟我说,回去好好休息。”
“我还是来接你吧,”许颂柏笑笑,“还是比较想见你。”
“那好。”
怀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