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拿把匕首,让她手刃一个活生生的人,姚思柔估计浑身打着冷颤,如何都下不去手。
良久,魏旻德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面容憔悴,整个人都褪去了昔日的骄傲体面,难得显出几分无力来。
“你在抗拒,与我交心?”
姚思柔摇摇头,又鬼使神差似地点了点头,回道:“本来我心无牵挂,王爷即便是让我陪着您去死,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可如今……”
“有延熙在这世上,一切全不同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魏旻德再顾不得腿脚的疼痛,倾了倾身,突然一把攥住她皓白的手腕,将人拥入怀中。
“姚思柔,我觉得你是真不够爱我。”他闷着气,把声音压抑得有些嘶哑。
姚思柔几乎都以为他动了怒气,可下一秒,魏旻德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低到她的锁骨处。
“本王的女人,能够像衣服一样换了又换,可唯独你……唉。”
姚思柔怔了半晌,垂下眸,看着身前的男人极为孩子气地宣泄着内心积攒已久的不满。“听好,这句话我只说一遍——”
“本王把你放在心上,同等的,你也得把我搁心里。”
同片夜空底下,长春街的巷弄内则显得不那么安宁。
姚思浅逐步往后退去,直退到背部抵着墙面,不由娇躯一震,看上去有些惶恐。
接着,便听见那醉汉笑眯眯地地调侃道:“哎,美人儿别跑啊,还是说……你中意这种你追、我跑的游戏?不错,还挺有情趣。”
闻言,姚思浅也不露怯,晃了晃澄亮的大眼睛,道:“嗯?我倒觉得把你打一顿,更有情趣呢。”
醉汉听了,禁不住呲牙大笑,语调因为兴奋而扬了扬,“呦,想不到啊,还是个有脾气的美人儿。”
说完,他又慢缓缓地朝前近逼,仿佛她是个已经圈入囊中的猎物。 “也行,等咱们到了床了,任你怎么抓、怎么挠都行。”
“哦——”姚思浅刻意拉长音节,审视的眼神上下飘了飘,最终停留在不可言说的某处。“可是无论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不行啊。”
话音一落,对方果真被激得挺直身板。
正欲张嘴反驳,却见姚思浅冷不防地,抬起那条纤细的小腿,像是要往他的要害踹去的架势。
他见状,不自觉打了个机灵,而后猛地侧着身体躲开,模样狼狈。
这下,男人的怒气是按耐不住了。
咬紧牙根,劈头盖脸地一通斥骂道:“臭ㄚ头!老子不过给你点儿颜色,你倒是开起染房来了,啊?”
语落,姚思浅却静悄悄的,半声不响,秀气的眉眼微微垂下,显露出十足乖巧的模样。 “看在这……勉强算是一面之缘的份上。小女奉劝这位兄台,还是收回方才那句话为好。”
她继续说着话儿,眼角余光却瞥向倚在巷口的男子,唇角微勾。“我夫君来头可不小,万人景仰,权倾朝野,你见了包管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呸!”
借着酒胆,那人气势旺盛得难以压制,竟是连连拔高了几个音调,道:“这么厉害?你倒是把人叫来让老子瞧瞧,究竟是哪个王八蛋……”
尾音仍未落地,衣服后领却猝然被人从身后一扯。
醉汉重心不稳,臀部重重着地,摔得他忍不住发出“嗷”地一声惨叫。
可对方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单手揪住他的领子在石子路上拖行了一阵。
直到磨破了皮,渗出斑斑血渍来,才把人整个拽起,心一狠,扔出几尺之外。
那醉汉揉了揉后颈,抬起头,正欲破口骂人,“他娘的……”待看清对方冷峻的面容,他却是怎么都吐不出声来。
嘴巴张张合合,好半晌,又僵硬地把头扭向姚思浅的方向,迟疑着。 “这,你丈夫?”
姚思浅并不打算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只是连蹦带跳地往魏旻言的身旁靠近。
少女娇娇软软的声音,带着意图明显的撒娇,道:“这人欺负我,你给我出出气呗。”
闻言,他最后一丁点的酒意悉数消散在冷夜里,神志顿时变得无比清明。脑袋耷拉着,几乎紧贴在冷硬的地面上。
“臣有眼无珠,竟不识得太子妃娘娘玉容,实在该死,实在该死……”
后面的求饶,魏旻言一个字儿都提不起兴趣。
他神色微倦,连语气都是极为平淡地道:“赵郎中。”
“殿下。”
魏旻言慢腾腾地扳过脸孔,似乎非常不情愿与他对话。“你知道,本宫一般怎么处理这种糟心的人和事么?”
停顿片刻,他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本宫会在当场先把人打个半死不活,接着,一状告上御前,定个无可翻身之罪。”
话至一半,赵姓郎中早已吓得瘫倒在地。
见状,魏旻言还算满意地勾了勾唇,便把话锋一转,道:“但眼下,我家这位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本宫正寻思着如何给咱们未出世的孩子积积福,所以——”
听到这里,赵郎中心思敏捷地反应过来,忙不迭嗑了三个响头,才道:“太子妃娘娘鸿福齐天,定能顺利产下小皇孙。”
魏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