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这席话却把皇帝气得够呛,直指着他的鼻尖怒骂道:“混帐东西!分明是你自个儿医术不精,哪里还有这许多借口?”
语落,皇帝仍觉不够解气,便步步逼近那名不断打着哆嗦的御医,厉声质问道:“贵妃自遇喜以来,一直谨慎保重着身子,究竟为何会突然小产?”
话音刚落,香菱也应声跪下,低垂的眼角犹挂着几行泪痕,俨然是一副悲伤难抑的样子。“奴婢斗胆,恳请皇上明察!”
“朕记得,你是宜贵妃的贴身侍婢吧。”皇帝逐渐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何以这么说?”
香菱微仰着头,把事情娓娓道来,“今儿用过午膳后,贵妃娘娘照例在城楼附近的观景台边散步。当时,娘娘一时兴起,说是许久没有画画了,便让奴婢去将笔墨取来。”
“不曾想,奴婢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回来的时候,就亲眼瞧见娘娘从那半层楼高之处摔了下来,身边还站着太……太子妃娘娘。”
说完,她眼光斜睨过去,似挑衅般望向姚思浅。
姚思浅只觉有股颤栗从指尖传至心头,神色亦有些局促起来。
“儿臣自知,这时无论说什么,皆不足以令父皇相信。但儿臣未曾做过任何有悖良心之举。”
然而,她所料想不到的是,本该静卧在床上的江氏,居然由着宫娥左右搀扶着行来。
“皇上,请您勿要急着怪罪太子妃。”
第30章 逆风翻盘
皇帝亲自把江氏扶上矮榻, 尽可能敛去了怒气,放平声音道:“爱妃如今身子正虚,此事……不如留待几日后再议?”
江氏面色苍白中隐含着青紫, 看上去没有半点血气, 只得柔柔弱弱地倚着皇帝的臂膀, “皇上,妾身唯愿您能够严查此事, 勿枉勿纵。”
皇帝目光落在她略显干瘪的唇,张张合合间似乎有些龟裂, “本来太子妃与妾身无冤无仇的, 实在犯不着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若非受人挑拨……”
闻言, 姚思浅不禁心下一凛。
这宫中, 还有谁能挑拨得动自己?
江氏这招实在恶心人,一来咬定了是姚思浅下的毒手, 二来又暗指魏旻言才是始作俑者。
皇帝的视线在两人当中徘徊,迟迟没有发话。只是,眼里探究的意味越发深厚,就像一座望不见底的千年古潭, 让人摸不清深浅。
最终, 还是魏旻言先打破了这阵沉寂。
“儿臣也赞同贵妃的说法。如今后宫中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定是不能轻纵的,务必严办、重处。”
江氏迎上他投来的眼光,眉一挑, 大有一种寻衅的意思。
皇帝沉吟半晌,再抬起头时便目光如炬,高声唤道:“周瑞海!立刻带人去贵妃出事的地方彻底巡个遍儿,看是否还有其他目击者或线索。”
江氏听后,却只是神色安然地掰弄起指甲,似乎早有准备。
果不其然,周瑞海才去了不多时,就带回一个衣襟凌乱,神智略有不清的小宫女。
“奴婢璃儿参,参见……”她头低得几乎要贴在地上,片刻也不敢抬起。
此时,室内站满了她毕生都接触不到的贵人,光是他们身上佩戴的珠翠,就足够晃花她的眼。
“行了,行了。”皇帝见状,难免有些耐不住性子,不由摆了摆手道:“起来回话吧。”
“你可是目睹了整个过程?”
璃儿怯怯地瞧了姚思浅几眼,而后哆嗦着声音道:“奴婢……奴婢当时正好路过那里,便瞧见太子妃和贵妃娘娘起了冲突。二位主子身份金贵,奴婢人微言轻的,实在不敢上前劝阻,就想着去喊人过来,可没想到……”
“贵妃娘娘自个儿居然摔下了楼!”
姚思浅紧闭双目,本来都已经做好了璃儿会做伪证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料想到,事情的发展突然来了个急转弯。
江氏显然也愣住了,但仅是少顷,她又出言怒斥道:“你胡说!”
皇帝皱了皱眉,只觉得情况似乎越发地复杂,不由沉下声来。 “你再仔细说说,贵妃好端端的如何会忽然坠下楼呢?”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但是那时太子妃和贵妃娘娘之间隔了数步的距离,并没有发生拉扯。”
这下,别说姚思浅震惊的瞠圆了双眼,便是江氏,也怒气冲冲得站了起来。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不说真话,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贵妃娘娘此言,倒叫妾好生害怕。”
这道女声响起的刹那,众人皆齐齐回头往门口望去。
只见赵瑾芸只身而立,月白的素裙裹在身外,就有了一股寥落的仙气。
姚思浅定定地注视着她,人虽美,可实在太清冷了。仿佛要将红尘的俗事,全都敛进那一抹淡淡的月白当中。
赵瑾芸面朝着上位者盈盈拜倒,举手投足皆透露出良好的礼仪,“妾赵氏参见皇上,太子殿下,二位娘娘。”
“原来是桓哥儿家的,起吧。”皇帝扬了扬手,示意她平身后,又道:“你此时求见,莫不是也亲睹了贵妃坠楼一事?”
“确是。”
“